我有些生氣。正值夏季,我還穿著不到膝蓋的迷你裙,而這樣的動作,無疑會讓我非常尷尬,並且,天空正淅淅瀝瀝地飄雨,我的裙子沾上了泥漬。
“你幹嘛啊?”我半撒嬌半惱怒道。
“說了多少次了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啊?”良生不但沒有拉我一把,卻仍然念叨著,“闖紅燈這麼危險的事情……”
“我經常闖紅燈,哪出過什麼事啊?你用得著那麼大驚小怪的嗎?那麼討厭我,各走各的呀!”我打斷了他的話。
正巧這時,紅綠燈變成了綠色,良生大概被我的話氣到了,便把雨傘扔給了我,撇下我一個人先過了馬路。
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地遠離我,我開始委屈得想哭。我的內心開始糾結,不知道自己該退讓一步,跟上他的步伐;還是等待他向我退讓,轉身向我露出妥協的笑容。
也許是為了維護麵子與所謂的自尊,也許是因為覺得愛情中該主動的應該是男生,紅燈再次亮起,我拉起箱子往回悻悻地走去。
走到一半,我回頭挑釁般地看著良生。突然看到良生慌忙扔下藍色行李箱,快速地朝我跑來。
傷逝:走不出的十字路口
我的嘴角慢慢上揚,良生終於妥協了。他焦慮的表情,在我看來就是愛的誓言,我的心裏隻有勝利的喜悅。
就在這時,我又一次被推倒在地上,當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陣刺耳的重卡刹車聲,以及一記悶響傳入我的雙耳時,我的腦海裏仿佛也炸開了一個驚雷。
我抬頭看見細雨中的紅燈仍閃耀著刺眼的光束,我的雙眼也在雨中變得模糊。
良生終是沒能再醒過來,而重卡司機也因酒後駕車,傷人致死被判刑。
而我一直覺得,沒有遭到任何法律譴責的我,才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即便逃脫了法律的眼睛,但我始終覺得我的罪惡被那天晚上的紅綠燈牢牢地看在眼裏。刺目的紅色便是對我年少輕狂與任性妄為的警告。
我一直自責著,卻再換不回良生的生命,因為生命是永遠不可逆轉的東西。
我沒有選擇陪良生一起去天堂,因為即使他在,他也會讓我好好活下去。於是我回到這裏,打算連同他的生命一起,加倍努力地活著。
如今,綠燈在我麵前不停地閃爍,像是不斷提醒我,我身上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上帝的眼睛在看著我。
我拉著行李箱,一步步走向對麵的街,就讓往事如風……
(摘自《東南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