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指點得當,慕追離下台,卓清遙上台之後,葉長安在西晉就會有一片天地。
於她,於自己,都是百利無一害的。
除掉了慕追離這個麻煩之後,西晉再無成事之人,也就不足為據。
剩下的就是何琰,何琰有軟肋,所以不足為患。
可現下…
“這中間有誤會,當初讓你去插這事,的確是讓你迅速站隊,可卻不是站在慕追離這邊,而是卓清遙這裏,可既然你已經把艾城主給解決掉了,那麼他的這條命就是你的把柄,你隻能站在慕追離那邊,帝王心術,不是隨便便能參透的。”
確實,現在葉長安隻能站在慕追離那裏,如果她敢站在卓清遙那裏,違逆了帝王之意,怕是第二天她的罪名就會落實,落得個流放抄家的罪名。
既然已經事已至此,那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嗎?那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為我想的了?”葉長安問,清麗的麵容上卻帶著不信任的神色。
韶修沉想,他大概也是有私心的吧。
沒有一個人是沒有私心的…
這件事情,做好了是葉長安直接封官,然後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位,日後過得風生水起,自己也可以拔出後患;若是沒有做好,失敗了,那就是離開西晉,會到自己身邊。
他承認,他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會有多麼大的成就,其實隻要心裏有自己就夠了,他也不需要一個女人去為自己打江山。
甚至於,私心,他是想要她失敗的,那樣她或許就會回來,來到自己的身邊。
不過既然是現在這一步了,那就放任她去飛,現在的自己也應該去選擇尊重她,她不是溫室的花朵,而是藍天裏的雄鷹。
應該給她的不是溫暖和嗬護,而是自由遼闊的藍天。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孤承認,孤有私心,確實是想要你回到孤的身邊,可現在你在證明了自己,那你就努力下去。”
……
葉長安自站在朝堂之上的時候,腦海中都一直浮現這這句話。
“皇上駕到!”一聲洪亮的嗓音響起,成功地驅散了葉長安殘存的瞌睡蟲,她深呼了一口氣,清醒了幾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官朝拜。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一道出塵的聲線響起,葉長安扭頭,看到一張慕追離的臉。
她搖了搖頭,小聲對他說道:“沒看出來嗎?我這是嚴重的睡眠不足,都怪早朝太早了,為什麼不能推遲幾個時辰?”
慕追離淡淡地笑了下,沒有說話,隻是看向葉長安的眼神中帶著關切。
“樓侍郎何在?”座上的皇帝突然出聲。
葉長安一個跨步走向前去,威嚴這一張臉,肅然開口:“臣在!”
“愛卿這一趟出去,收獲頗豐啊。”皇帝說的意有所指。
葉長安自然知曉,直接就上前稟報說道:“是,臣正要啟奏聖上,近日臣巡視了我西晉邊城,發現那裏的城民多饑荒麵瘦,難民更是數不勝數,而這其中為首的艾城主更是無惡不作,不僅搜刮民脂民膏,還搶奪民女,不光這些,他府內更是古董頗多,而且臣從他府中找到了他與南夏奸細的信件來往,還有他草菅人命的證據。”葉長安說的氣憤填膺。
皇帝一聽,當即就怒道:“竟還有此事?簡直是膽大包天!”
“艾城主何在?”皇帝問。
葉長安跪地重重地叩首,回道:“此人妄想加害於臣,臣已經將其斬殺。冒失之罪,還望皇上降罪。”
皇帝揮了揮手,情緒收的很快,現在變半分怒氣都沒有了:“無妨,愛卿正好替朕解決掉一個禍害。朕怎會治你的罪。樓愛卿,聽旨吧。”
葉長安再次跪地,一旁的公公拿著手中的聖旨宣讀,排去裏麵的繁文縟節,剩下的大概就是說葉長安官拜禦史大夫,葉長安聽的倒是不真切,不過她看皇帝的臉色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果然,一下了朝,還沒等其他的同僚前來祝賀,皇帝身旁的那個公公就走過來告訴自己皇帝宣自己去勤政殿。
“樓愛卿,來了,坐!”皇帝手中拿著折子,看到葉長安進來,行了禮之後直接就讓她坐下。
“臣惶恐,臣站著就行。”葉長安哪裏還敢坐著,她巴不得趕緊等皇帝說完自己好走。
這裏看著富麗堂皇,其實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罷了,你可知道朕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事?”皇帝淡淡地說道,手裏拿著這裏從容地開始批閱。
身旁的老奴跟著研磨。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龍涎香的味道,葉長安強忍著打噴嚏的衝動,恭恭敬敬地說道:“是為了臣任職禦史大夫的事情?”
她想,現在老皇帝應該是讓自己準備好戰隊了吧。
也好,看看皇帝的態度是不是真的如韶修沉那廝所料。
“你倒是想的明白,你且說說,日後要怎麼辦。”皇帝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問葉長安。
看葉長安這一副清秀的模樣,皇帝的眼神就沉了沉,聽聞太子似乎和這位樓侍郎關係匪淺…
不對,現在應該算是禦史大夫了。
且看看他是否聰明,是否值得自己專門的提攜了。
“皇上,臣鬥膽。”葉長安一開腔,便跪在地上,頭也低著,聲音沉著說道:“懇求聖上恢複慕世子的皇子身份!”
這一句話若平地驚雷,就連正在批閱地聖上也被這一句話給震到了。
她在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皇帝沉著聲問,這聲音裏帶著年邁是的滄桑感,卻仍然是威嚴。
葉長安的頭又低了低,她雙眸緊閉,咬了咬牙,心想不如破釜沉舟一番,死就死了,反正有妖孽可以救自己。
“皇上,太子沉溺美色不事朝政,在眾多皇子中,唯有慕世子最能當此重任!”雖然葉長安的聲音是比較細一點的,但這話落地有聲,絲毫不亞於男子的氣勢。
皇帝無言,自己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可是哪能是這麼容易就會做成的呢。
慕追離,當年他的母親被殺,他又被送走,當時他改姓的時候就說過要與自己斷絕關係。
這麼多年來,說句實話,自己是虧欠他的,可他也不見得會回心轉意來繼承這皇位。
至於卓清遙,嗬,他不配!
“——你先起來再說。”時間過得很久,像是很長很長之後,葉長安才聽到皇帝說了一句話。
她心中暗喜,這是說對了?
看來以後要向妖孽學習這揣測人心啊。
“是。”葉長安不動聲色地站起來,默默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旁邊的公公十分麻利地就送上一杯茶。
“不知皇上以為臣說的如何?”葉長安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皇帝沉吟片刻,在寂靜的屋子裏,隻能聽到葉長安輕微的呼吸聲,還有皇帝又執起筆在奏折上龍飛鳳舞的批閱。
葉長安在這漫長的等待裏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皇帝才開口說道:“愛卿,你可能不知,慕世子,他原是送到北鄴的質子…”
其實皇帝的意思很簡單,慕追離已經是送到北鄴當質子了,哪還有逃回來還光明正大的道理。
可葉長安也同樣明白,這皇帝更深層、更真實的想法其實是想說慕追離到底能不能恢複身份。
“皇上,臣願意為我西晉肝腦塗地,死而後已。這慕世子的事情,就等到過些時日,臣作為使臣前去北鄴說和,您看如何?”葉長安心中自然是知曉的,皇帝的意思無非就是讓自己心神領會,可以自己主動請纓完成這件事。
隨他的願吧,反正到時候自己也肯定得會回鄴一趟的。
皇帝的表情突然就變得很微妙,像是及其讚賞,沒想到這個樓土豪如此的識大局,看來以後會是追離的一大助力。
不過,聽說追離和他好像也有些小曖昧…
想到這裏,皇帝的麵色突然就沉了一下,如果他日後成為了追離的絆腳石,那就鏟除掉。
“有勞愛卿了。”皇帝笑道。
“隻是,聖上,微臣有一點拙見不知當不當講?”葉長安問道,她心中是有一個大概的輪廓的,所以才會突然開口說。
“什麼事?講。”皇帝大手一揮,葉長安抿了一下唇,像是很為難的樣子。
“是這樣的,微臣覺得,此時此刻應該不打草驚蛇,應該讓慕世子攢足了實力,臣才好去北鄴說和。到時候皇上就可以勸誡慕世子了。”
葉長安的諄諄善言也不知道被皇帝聽到了幾分。
反正皇帝就揮了揮手,不再言語。
葉長安自然識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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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好了?都這麼晚了嗎?”葉長安剛剛回到家裏,就看到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一大桌子菜。
韻雪上前替葉長安寬衣,葉長安眼裏閃爍著狼光,像是下一秒就會對麵前的這桌子菜下手一般。
“你見皇帝了?”一道華麗的聲線優雅響起,韶修沉從容地從葉長安身邊走過。
葉長安點頭,撇了撇嘴,像是及其失望地說道:“見到了,而且,和你料想的幾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