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湖麵漸起波瀾。
魚群圍住受傷大魚瘋狂攻擊,轉眼間若大一條怪魚蹤影皆無,湖中隻留下暗紅一片。另一魚群也已接近父子身邊,它們魚口大張,口中厲齒森然交錯,無聲無息向著他們咬來。
林大偉全然不顧魚群靠近攻擊,他依然快速提高上升,父子身軀如利箭般向著湖麵射去,在他們身後,魚群不依不饒緊緊跟隨。“噗,噗,噗,噗”林大偉射出手中怪魚厲齒,幾條最為接近的大魚依次受傷,身軀翻滾向下沉去,這更加激起怪魚凶性,魚群越聚越多,區區幾條沉魚根本不夠它們分食。更多的大魚向著父子衝來,看來它們是不把林大偉和林曉陽吞入腹中誓不罷休。
湖麵氣泡翻騰,湖水波動加劇。在此遠方,張小婉和林紫陽傷心欲絕,茫然不知所措。淚眼蒙蒙中,張小婉撇見這裏奇異怪象,她招呼紫陽一聲,向著林大偉和魚群搏鬥處飛去。
魚齒已經用絕,魚群卻在身後緊緊跟隨。林大偉張口爆喝一聲,一道水箭衝出湖麵直入空中。他右手光刀閃爍吞吐,向著那些不依不饒的怪魚大開殺界,
魚群一陣慌亂,片刻後它們穩住陣角,依然是奮不顧身,撲天蓋地向父子二人衝來,它們根本不顧被光刀裂身之惡,前赴後繼,綿綿不絕。
林大偉漸感吃力,光刀尺寸減短。頭頂湖麵天光漸漸清晰,還差一點就可躍出湖麵,擺脫這些不怕死的蓄性了。他振奮精神,索性收起光刀,留一點真氣等出水後逃逸
他帶著兒子全力向著湖麵衝去,右腿,左腿,肩膀劇痛不斷傳來。“轟”的一聲,水花飛濺中,他們終於衝出湖麵逃出升天,在他身上,幾條怪魚被他帶出,巨尾劈啪作響,拚命擺動。
張小婉母子離此還有四十多米,遠遠的,她眼見丈夫如變魔術般從水中躍出,驚喜異常,又見他身上大魚撕咬擺動,不禁勃然大恕。她全力摧動真氣,閃電身影再次加速。而在她身後一道白光後發先至,快速越過張小婉電射身形,向著林大偉奔去,細看之下,原來是一把小刀。
眼見父親躍出水麵,林紫陽同樣歡欣鼓舞,他亦看到父親身上掛著的大魚,擔心救援不及,扔出飛刀直向父親身上怪魚刺去。
這把刀還是十三年前由林曉陽帶入這個世界的。紫陽長大後對此刀歡喜異常,於是林大偉就交由他管理,不想現在正好用上。
飛刀似閃電瞬間及至,四寸長的刀刃上白茫閃動,刀子如有靈性繞林大偉旋轉一周,怪魚翻騰擺動之身撲通撲通掉入水中,林大偉父子不傷分毫。
怪魚半身落入水麵,水中魚群爭搶分食,局部水域如開鍋沸水般翻騰不息。
魚身盡去,魚頭厲齒卻還掛於林大偉身上。身體重量忽去盡半,父子拔高之軀又加速向上升去,此時,他已看到遠方奔馳而來的張小婉母子,心頭一熱,一股熱血再次噴出。
“大偉”張小婉悲呼一聲,迎著父子二人衝去,近前,伸出雙臂將二人緊緊抱住,一家人終於團聚。
林大偉用力過度,受傷經脈傷上加傷,體內真氣無法凝聚運行,全身一軟倒於張小婉懷中。林曉陽麵色蒼白,雙眼緊閉還在昏迷。
張小婉前衝之勢漸緩,白茫閃動中,三人身形凝立不動。來不及循問父子所經何事,她雙手真元盡吐,分抵父子背後靈台大穴,一股純淨能量盡入他們體內,她竟懸於空中為父子二人療起傷來。
林紫陽隨後趕至,他眼見母親盡吐真元為父親和哥哥療傷。張小婉玉麵紅顏,飄搖秀發轉眼蒙上一團白色水氣,分抵父子後背的皓腕玉臂純淨真元由白轉赤,自身殷紅血氣不顧後果盡入父子體內,由她功力形成的環身氣場逐漸萎縮,三人身軀慢慢向著湖麵落去。
林紫陽右手一招,小刀白刃落於手中,他將它小心放入懷內,身軀一閃懸於母親背後,左手伸直照空畫一圓圈,一個八卦氣圖赫然顯現,氣圖膨脹越來越大,轉眼直徑已有三米。他停止氣圖能量輸送,將手向下一壓,八卦圖形旋轉起來,平麵懸於四人腳下,竟生生將眾人身軀拖住不再向下降落。母親,哥哥,父親三人身軀穩定後,他又緩緩伸出右手,輕抵母親後背靈台,龐大真元灌入,取代張小婉殷紅氣血間接為父親和哥哥療傷起來。
從外看去,平湖空中,一個八卦氣圖懸浮不動,圖上兩大兩小四個身影手背相連,四人頭頂白氣蒸騰。而在圖形斜下50餘米處,平湖中央,白霧氣團赫然翻動,氣團中,一個巨型生物慢慢睜開眼睛……
漫長的悠悠無盡的歲月,不知過了多少年,也不知過了多少世紀。自從那場浩劫後,所有生命消亡殆盡,生命死後,植物亦亡,整個世界一下安靜下來。那段夢寐歲月那麼漫長,所有的日子煙塵遮天蔽日,大地岩漿噴勃,惡水橫流。耳中所聽總有隆隆巨響,眼中所見,蘑菇雲團詭異騰空……。
那段時間,食物突然豐盛起來,遍地腐屍爛肉,腥血成池。各種蚊蠅蛆蟲,蟑鼠蛇蟻一下從世界各個角落冒出,在遠方的遠方,日日夜夜的哀嚎悲哭中盛大聯歡。
歡樂的,無需竟爭殺戮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哭聲漸漸止息。陸地上,那些必需躲避仰視的龐大生命一天比一天減少,終於在某一年的某一天,眼中所見再也沒有他們的身影。
世界被我們占領。
暗無天地的日子過去了一百年,曾經熟悉的世界翻天覆地,蒼海桑田。當久違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灑向大地的時候,天地萬物重新複蘇。仿佛眨眼之間,大地再次被綠色覆蓋,那些伸葉開花的家夥日夜生長,串溶成林。被腐屍血肉浸泡百年的土地為它們提供無盡給養,變異肥大的葉片開始淨化空氣,天地重新回複清明。
一年過了一年,一紀過了一紀,曾經弱小的生物變得龐大強橫,它們畫圈成場,占山成王,天地間充飾著它們的怪嘯厲嚎,搏鬥擊打,試探警告,自相殘殺……。
世界再次變得殘酷。
守著這方水潭,不記得生命從何開始,不記得活了多少時間。遙遠的已經過去的那一年那一天,天地再次山崩地裂,水潭塌陷形成大湖,巨岩聳立變成高山。原以為必死無疑,不想又一次活了過來。生死無常,世事輪回,終於在那一天看破這天地極限,開始有了最初的思維——我是一個生命,我活在天地之間。
世界因此多姿多彩。
快樂的,無悠無慮的日子又不知過了多少天多少年,身體不知為何變得異常龐大,陸地上的行動因自身重量變得遲緩困難異常,無數的敵人窺視著自己,也不知經曆過多少生死戰鬥,傷痕累累的軀體終於在某一天退入湖中,從此再也沒有上岸。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終於在某一天頓悟:生命還可以以另外一種方式存活。
萬物無極,天地宇宙,虛空中究竟還存在著多少秘密。
北邊的平崖,背後的大山,還有東邊群山中的某個地方,似乎也存在著不可一世的生命,它們的經曆究竟如何,是否也和自己一樣。
是什麼東西竟敢打擾自己的休息,象北方平崖中那個家夥的氣息,可為何這麼弱小。
在這個地方待得太久太漫長了,是該起來活動活動了。
隨著巨獸眼睛的睜開,龐大的生命力場瞬間充滿整個空間,八卦圖下翻滾爭搶,不甘離去的魚群如驚弓之鳥向遠離巨獸的方向扇形遁逃,湖麵上千條水箭破浪而去,映著從東邊天際漸漸溶合的雲團邊緣處射出的朝霞晨光,情形蔚為狀觀。
八卦圖上,療傷之勢正處關鍵。巨獸力場透圖掠過,八卦氣圖旋轉加劇,圖形搖擺不定,片刻後,於萬道金光中轟然而散,消失不見。而圖形上四條身影卻分散開來,如石墜地般紛紛向下掉去。細看之下,那四人麵色各異,雙目緊閉,竟全都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