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雨住了!明媚陽光依舊,卻沒了平日的雞鳴和歡笑。
陽光,照見了昨晚黑暗中的真實,翻開了慘不忍睹的世界末日。
低窪之處,早已一片汪洋,這分明是狂風帶著巨大的海浪,衝破了防波堤,海水一個勁地往裏倒灌。
水中到處漂著衣服、樹枝、稻草、桌子等家具,平日整整齊齊的漁船,在海麵上歪七倒八,有的全都散架成了木板,如同樹葉一樣,隨風四處遊走。
平日成排成堆數不盡的房屋,現在已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十來家房頂,有個房頂上還站著兩三個人,正在向陸上的人狂呼救命,而就在他們的不遠處,漂浮著好幾具男人和女人的屍體。
還好,盡管神算子的後山山體滑坡,約半邊山順勢坐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山體的下部在衝破了灶房後牆牆壁之後,便穩穩地停了下來。
大量的泥沙隨著山洪衝入了房間,屋子裏到處都是齊胸深的泥漿。
房子整體向前挪動了六到七米,但讓人覺得十分奇怪的是,四合院的四個牆角卻完好無損,桃木劍在陽光下閃著輝光,原樣地指向天空。
當家人發現神算子的時候,他早已不省人事,隻有頭露在泥石流之上,焦急萬分的吳家老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家人也不知他是已死還是隻是一時的昏迷。
十幾個人趕緊挖的挖,刨的刨,整整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把他身邊的大部分泥巴移走,刨泥的手全都破得血淋淋的,最後好不容易連拖帶拽地將他從粘稠的泥土中拉了出來。
也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其它怎麼的,這神算子的褲子全都已退下,下半身全都**著。
而且,更讓人不解的是,他的雙手竟然死死地掐著一條一米來長的大嘴魚!
村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現在活著的人是忙亂成一鍋粥,搶救傷員,搜尋幸存者,處理遺體,清除淤泥,排放積水,恢複重建。
吳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用了五天的時間,才差不多將淤泥清除幹淨。
神算子在重度昏迷了五天之後,醒了過來,還沒來得及睜眼,便大聲叫道:
“我的魚啦,誰搶走了我的魚?”
一直守候在旁邊的吳老大立即輕聲應道:
“爸,你說的就是那條一米來長的大嘴魚吧,當時你死死地掐著它,兩個大拇指都陷到肉裏麵去了,到處都是血,剛刨出來的時候,這魚張著嘴,硬硬的如同死了一般,可放到水裏幾個小時之後,它漸漸地有了點生氣,但很虛弱,我們就在旁邊的小水塘裏養了幾天。”
“快點說你們把魚都弄到哪裏去了?”神算子開始急躁起來。
“這麼長的大嘴魚,我們哥弟都是平生第一次遇見,幾兄弟一合計,正準備把它給宰來吃了,沒想到媽從屋子裏衝了出來,說你正在昏迷之中,生死難料,這麼大的魚出現在你的身邊,一定是個大黴頭,不祥之兆,不如將他放生,求個吉利,保您平安,這不,我們剛從海邊放生回來。”
“上天弄人,上天弄人!為何助紂為虐,反倒讓它生還了去?”神算子說完,口吐鮮血,向後重重地倒在**上,又昏迷了過去。
“美人魚一號”一來,真是平添噩耗,全村共死亡六十八人,傷二百餘人,失蹤十五人。
好在神算子先有打算,千叮囑萬囑托,叫吳家上下都到地勢高的地方去住著,隻是有六七個人,把神算子的話當成神經病說胡話,依然我行我素,結果是陰陽兩隔。
盡管,吳家是村子裏幾家大姓中傷亡最小的,但有一件事一直哽在吳老大的心中,如刺在喉,還不知道如何向自己的父親說。
吳家傳承了幾百年來的祠堂,在這次颶風中損失慘重,幾乎全毀。
對於神算子而言,祠堂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毫不誇張地說,它就是吳家族人血脈的聖殿,精神的支柱和至高無上的權杖。
祠堂被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損毀,是大逆不道之象,預示著滅頂之災!
這吳家祠堂,不僅是他們吳家老小節日祭祀,崇拜宗祖,感恩報本的場所,更是以數百年來形成的族規教育傳承後人的神聖課堂。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祠堂裏陳列著太多祖上輝煌一時的榮耀,那些還曆曆在目的楹聯、匾額,以及先聖的牌位,無不訴說著,他們吳家血脈的正統和不容置疑的老大地位。
現在,祠堂毀了,正好給哪些吳姓族人中平日不安分守紀,妄想篡奪權柄的人落下了口實:
幾百年來,祠堂威然挺立,而今天卻因天災,而不是人禍意外損毀,一定是現在吳姓的領頭人神算子做錯了什麼,造成天怨神怒,上天才以如此極端的方式昭示他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