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信我能行 從亂軍中取勝才是王道(1 / 3)

王一鳴出生在晉南的一個小縣城中,這個縣城像其他縣城一樣有著自己的緩慢的節奏,擁擠尚顯現代化趨向的街道將本就不大的縣城撐得支離破碎,而這個工農業不很發達的縣城盡管剛剛擺脫國家貧困縣的稱號,卻依舊難掩疲態,街道旁零散的五層小樓和在現在看來並不繁華的商鋪,在灰塵遍布的吆喝中偶爾有些生機。

盡管縣城並不繁華,但這裏卻有著讓全縣城值得驕傲的地方,在破敗擁擠的街道的拐角,有個並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作為晉南地區翹楚的沃泉高中就落在這塵雜喧囂的地方,從外觀上看並不引人注意,裏麵卻別有洞天。據說很多文人騷客曾在這裏留下些許痕跡,以至於在商品市場潮流衝擊下,學校也依靠這些作古之人賺得一些眼球。說是複古,卻也顯得不倫不類,國學院、明代複古長廊,還有走廊上方的英語詞句別扭的糾纏在一起,很容易走在裏麵的人感覺在古代與現代的揪扯中感到壓抑。

王一鳴的叔叔就在這所據說有著數千年曆史的高中當教師,借助叔叔的關係王一鳴在學校似乎混的很開,因此王一鳴在學校的每一個地方留下囂張的聲音就再熟悉不過。這一年是高三衝刺的一年,家教甚嚴的王一鳴迫於父母的壓力,不得不從一個混混轉身成為愛讀書的好孩子。

比起同齡人一鳴並不算笨,盡管總是愛出一些風頭,這對於青春期躁動解釋再合適不過。平日上課和同桌竊竊私語,在同學看恐怖小說是惡作劇似的搞那麼一出嚇得女同學驚叫連連,時不時的伸個腿拌一下無辜的丘凱,這些生活占據了他高中百分之八十的時間,以至於班主任在開家長會時毫不客氣的跟他家長下了如果再不有所轉變,勒令退學的最後通牒。高三一模開始,一鳴的成績排在全年級三百來號學生中倒數第六十,也許這次觸底引發了一鳴的反彈,劇烈的反彈,平時活潑好動的一鳴換了一個人似的拚命學習,每天早晨五點總會在學校有燈光的一角看到正在背單詞的一鳴,而晚上,在大多數學生已經磨牙打鼾的時候,一鳴還在拚命的演算這代數幾何,默寫著天書一樣的政史地,幾次出現握著筆就睡著的情形。

一鳴最愛的是足球,在前兩年高中生涯中留給他的也就這個能有些自得驕傲的地方,經常三五成群的在球場上踢那麼一場,王一鳴喜歡這種疲憊後放鬆一切,不那麼緊張的稍顯從容地瞬間。這一次高考一模,卻讓他徹底別離了足球,就是在多年之後小有成就的王一鳴還總愛跟對象提起曾經叱吒球場還有那綠茵場上跳躍的橙黃色球服……年少時的夢想盡管陪伴著每個人成長,但在命運的拐角,我們出於很多不確定,讓這種從容甚至合理的遺憾帶到了人生的下一個出口,而這時我們已經錯過,這種遺憾我們沒有辦法彌補。

轉瞬間距離高考還有三十天,一鳴成績理所應當開始不斷地往前衝刺,倒數六十,正數二百、一百、五十、三十,這匹黑馬甚至成為年度閃亮新星,瞬間顛覆了所有人對一鳴的印象,甚至在重點班語文課中,那位不曾相識滿臉橫肉的男教師也在本班將一鳴作為學習的榜樣,大肆宣揚刻苦精神,這位教師掛在嘴邊最多的是看看高三上班的王一鳴,他為什麼會進步?他為什麼在短時間內有這麼大的轉變?都是因為他的學習態度!對於這些,一鳴似乎並不在意,一個成為焦點的人並不是他有多麼的不可理喻,隻是在某些方麵做過了頭,比如學習,比如在枯藤昏鴉下的堅持。而這些堅持帶給一鳴的不僅僅是現在眾人的讚美,更多的是以後生活的不懈。

都說離別苦,卻忘同窗情。在還有十幾天就將走向不可預測的人生拐角,學生之間更多的躁動代替了原本應該緊張的考前氛圍。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同學錄成為這一階段的主角,在畢業前夕可謂分秒必爭的前景中,背後的同學錄卻是漫天飛舞。像是作為交換,同學錄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以至於很多糾結於學習與同學友誼之間的學生開始積累起厚厚的尚未提筆的同學錄來。一鳴一樣,在奮筆疾書時,會時不時有同學塞過一張那個年代特有的帶著萌寵氣息的紙張來。“一鳴,你也給我寫一份吧!”更多的是悄悄地放在書桌前,任由來回人群帶起的風散落天涯。出於跟風,更多的出於對這個懵懂時期的懷念,一鳴也買了一本。在挑選同學錄的時候,一鳴犯了難,選個秀氣的未免有些女孩氣息,潦草奔放卻顯得不真實,來來回回,拿起放下,一鳴最終在淩亂的思緒中將選擇給了一個中和,草草的在班級裏發了一下,繼續開始默寫課本,似乎則成了一直以來的慣例。

同學錄陸陸續續回來了,一鳴一張一張仔細的看著,看著同學在這幾年中對自己的評價,卻永遠將記憶定格在幾張看似不起眼的角落。

“一鳴,在這短短幾年中,我覺得你給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刻苦努力,盡管在高一高二經常被你欺負,但是高三的你,完全變了一個模樣,你確實是我們的榜樣,兄弟這次考不上了,等以後你混的好了扶持一下!”這是一張來自於後排同學的留言,不知道誰想出來的辦法,高中似乎座次排位是根據每次考試來定,因此這種辦法成為區分學生學習好壞的唯一標準,而這種人為的隔離在一鳴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縱使學習有好壞之分,但也沒必要帶著有色眼鏡來進行區分,一刀切似乎在這個成績高於一切的學校來說,顯得單調而令人費解。好與壞,也直接定性了日後學生出人頭地的幾率,你學習好你就能成材,你學習不好,家裏有大把的田地等你去耕作,而伏在田間地頭的那一壟麥子便成了區分好與壞的最終標準,田間左邊是充滿生機長勢喜人而右邊卻是參差不齊,精明的人總是會選擇放棄投入較大的而將易於成材的牢牢攥在手中。就是在多年後的今天,一鳴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可理喻。

“一鳴,在我印象中你是個文靜的男孩,這一學期你的進步確實很大,以至於我們都將你稱為一匹黑馬,希望在高考的日子裏,你能一飛衝天!”說起這條留言,一鳴選擇沉默,而在沉默之間嘴角卻透出一股不屑,這是來自於一個同一班的一個張姓女孩,盡管很多時候一鳴疲於應對,但在分離的間歇,一張同學錄也不顯得小氣,反正是各奔天涯,再無交集,不如選擇放開,選擇原諒。一鳴從小出落得白淨可愛,自幼就是大人誇獎的聰明孩子,盡管在霧霾縣城度過十幾年光景,但一鳴依舊白淨,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體內躁動的荷爾蒙,一鳴模樣出落得並不太慘,稍顯瘦削的身體頂著不算太過突出的腦袋,三七分的劉海,悄悄遮住了濃密的眉毛,一雙靈巧眼睛在雙眼皮配合下顯得自然而不愚鈍,藍色短袖下搭配一條老式牛仔褲,幹淨的運動鞋,在追求張學友,阿杜的年代,這個造型還算能夠引來一些懵懂少女的青睞,而張姓女同學便在其中。盡管說一鳴在還未成為黑馬之前,是公眾的死敵,基本屬於“爹不親娘不愛,老鼠見了奔山寨”的角色,多數人見了都要遠遠避之,而一鳴卻活在自己小世界中樂活自在。在一次足球比賽中,張姓女同學自願扛起為班級男足加油的大旗,帶領一班女生逃了一節早自習來到破爛不堪的足球場為這個足球成績還算可以的球隊打氣。在一鳴那場球賽中,盤帶過人、加速突破、底線傳中發揮的淋漓盡致時,對手的一個背後飛鏟踹到了正在帶球的一鳴,張姓同學看到痛苦倒地的一鳴,飛奔上來,揉捏著一鳴的膝蓋,當四目相對時,一鳴似乎發現了一些眼神中傳遞的更深的東西,寥寥草草甩開執意不讓上場的女孩,一瘸一拐回到場中。比賽之後,也許是出於高中男女尷尬的年齡,也許出於琴瑟難以和鳴,一向憑借臉皮厚的非比尋常通吃高中的一鳴開始有羞澀慢慢轉向躲避,轉向更激烈的回絕。這在幾年後一鳴看來自己做的有些過火,甚至是決絕的拒絕,其實在很多我們反思的時候,顯得無力而又蒼白。曾經應學習成績被踩在腳底的一鳴在現在如日中天時,並不可以在乎這些有些虛幻甚至可以用當時孩子氣般的可笑來代替。對於張姓女孩,一鳴更多的回避,回避那些風言風語,回避不必要的接觸,哪怕是個眼神。幾年過去之後,當一鳴回憶起時,覺得當著樓道休息眾多同學麵狠狠地將張姓女孩關到窗外是多麼的不理智與可笑,當時回憶就是回憶,當時間雲淡風輕過去時,仔細想想卻成了一杯咽不下去的涼茶。

“一鳴,對你印象最深的是你在球場上馳騁的樣子,還記得咱們班每次足球比賽你都能進球,想想就是一件特別瘋狂的事情,踢球踢得好,學習也很不錯,你這確實是要逆天了,你穿著橙黃色球衣,盡管我們離得很遠,我卻很遠都能望到你,你很優秀,加油,努力!”這條留言,來自於另一個未知的女孩,不知道通過何種手段獲得一鳴的一張同學錄,淺淺的寫下這麼一行令人浮想聯翩卻又敢於直視的初開的情竇。高中就是這樣,少男少女在平日裏盡管接觸有限,但是在小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學校,一個人一個故事很容易在一節課的時間內傳遍整個年級,這比上課傳小紙條方便了很多,你的年齡,性格,愛好,甚至你的一舉一動就如放在一枚放大鏡下一樣,炙烤卻又不得不去麵對。在即將畢業各奔東西的時間裏,有人憑借紙條傳遞著懵懂的稱之為愛情的友情,有人憑借奮筆疾書隻為擠進獨木大橋,有人在放棄著理想的同時開始憑借父輩關係開始社會走動,有人寂寥,有人卻選擇用同學錄淺淺的一行筆記寫下期待以及遺憾。而這個不知名的同學會是誰?一鳴苦死卻不得解,好奇占據著絕大多數心理活動,從娟秀的字跡中揣測著任何可能的線索,福爾摩斯般探索著一切可能獲得的消息,而這些在後來一鳴看來無知卻又悸動的青春,摻雜著太多不確定,甚至你都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