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我一直不去向穆清了解有關孟繁穎病情的更多情況,與其說我在為了孟繁穎著想不如說我是在逃避,我根本就是在害怕知道一切以後的無能為力,我一直用感情的投入來掩蓋我的這種懦弱,可這樣我還能向前走多久。
我想現在該到我麵對的時候了。
心作了決定,我感覺好像輕鬆了許多,眼皮開始打架,今天的酒喝得太多,再加上碰上這麼多情,我早已身心俱累,翻個身就睡了。
……
可能是昨夜睡得太晚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點多。看清表上的時間我慌忙從被裏爬了起來,心想孟繁穎怎麼沒來叫我,想起今天我還要去曲鈴那裏我心有點著急,曲鈴的事早一天結束我跟孟繁穎就早一天離開海南。
我穿好衣服還沒洗臉就去找孟繁穎,我敲了幾下,裏邊沒有人應,走廊拖地的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那個服務員認識我,走到我跟前道:“是不是有東西忘在裏麵了,要我幫你開門嗎。”
我一愣:“忘什麼東西?我是來找人的。”
那個服務員滿麵疑惑地道:“他們已經退房離開了,沒有告訴你嗎?”
“誰離開了?”
那個服務員道:“就是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小姐啊,還有一個年紀挺大的人,早上很早就走了。”
“你…說什麼?”我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我腦突然想起了孟繁穎昨晚的奇怪表現,難道她不辭而別了麼。我伸手抓住了那個服務員的胳膊:“她走時說了什麼。”
那個服務員哎喲了一聲道:“秦先生,你別急,她好像在吧台給你留了一封信。”
我甩開那個服務員直奔吧台,取過那封信,我跑到房間顫抖著打開那封信。我突然有些害怕看到信的內容,因為我不知道一旦展開這封信後我該麵對怎樣的故事,可能我跟孟繁穎開始交往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會有一種我不想看到的結局出現,可我一直不敢去想,一想到這些我會馬上讓自己的思路跳開,而現在我終於避無可避。
那封信有些發皺,有水打濕過的跡,我知道那是孟繁穎的淚水。
信頭連稱呼都沒有:
我走了。
隻求你一件事,忘了我。
我一直在想,我該不該和你來海南,也許我太執著於那個虛無飄渺的夢,而從沒想過這樣會給你帶來的傷害。我怨恨我的自私,可沒辦法,你真誠笑著的樣,是我所無法抵擋的誘惑。
知道嗎,就在你說要跟我說要跟我一起浪跡海角天涯的那晚,其實我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打算,還記得我拽著你在學校的每個角落四處遊逛的那晚嗎,或許你不記得了吧,那些都是我們相戀後曾經去過的地方,我想讓你一一把他們記在心間,瞧我多自私,明明希望你忘記,卻還要你拚命的記得。
不要找我,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在飛往異國的飛機上了,我的爸爸媽媽為了我放棄了一切,她們要帶我去最後作最後一次努力,他們不相信所有醫學權威給我判下的死刑,所以他們要去找最先進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治好我,他們天真的像個小孩。
有一件事我隱瞞了你,昨晚敲門的人是我的爸爸,為了我最後的心願,他推遲了原定好的出國時間,隨我一起來了海南,為了不打擾我,他又甘願躲在背後為我們打點好一切。真想有一次機會報答他們,但我想不會了,我能做的就是讓他們看著我離開時再沒遺憾,讓他們知道,他們已經盡力了。沒必要再為我的離去傷心哭泣。
海南真美啊,真想人生的最後一站就停在這裏,跟你一直走到天邊。但我不敢再留下來了,醫生說我的樣會慢慢變醜的,如果有一天早上你突然醒來,發現我變成了一個老太婆會嚇到你的。我還是希望你記得那個美麗的我。
還說讓你忘了我呢,不自覺又說了讓你記得我的話。
不要掛念我,就當我是一個人去旅行……
……
下邊的字我已經無法看清,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我不顧一切地衝出門外,招手叫過一輛的士,那輛的士停在我麵前,司機探出頭來問:“去哪?”
我愣愣地看著司機,是啊,我要去哪,誰能告訴我孟繁穎在哪?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奔向不同的方向,可哪才是我要去的方向。
“不知道。”
那個司機罵了聲神經病開車走了,我站在路口,慢慢蹲下去,抱頭痛哭失聲。一種痛在我的肌膚跟血管間浸襲膨脹,直到我變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