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歎息,白瞎那把好吉它了。要是賣了的話,一個月的生活費應該是夠了。
我推開周岩鬆寢室的門,周岩鬆正躺在床上看天棚,他們寢的天棚上沒什麼好看的,上屆的學哥沒給他們留下什麼流鼻血的畫卷,他們寢的幾個人也沒有淫五那樣“騷動”的心,所以天棚上麵算是躲過一劫,我想周岩鬆看天棚這麼入神,別不是想往天棚上邊弄點東西吧。
我用手在周岩鬆眼前劃了幾下,周岩鬆抬手把我的手打到了一邊。
我問周岩鬆:“想啥呢?”
周岩鬆從床上坐起來,道:我想好好的看看這棚頂。”
“你的棚頂屁嘛沒有,看啥呀,要看上我那屋看去。淫五最近可又有新作了。”
周岩鬆低著頭道:現在看清楚了以後怕是看不著了。”
我道:“你說什麼呢!又不是明天就離開這兒了。”
“我退學了,過幾天就走。”周岩鬆的話把我嚇了一跳,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我拉過一個凳,坐在床沿上把腿放到登上問周岩鬆:“你別在哪開玩笑了,是不是地球混不了了!再不就是你神經有問題了!你要是沒睡醒的話就再躺會兒。”周岩鬆道:“不騙你,退學的手續這幾天就能辦完!”
這消息比在水房洗澡讓人潑盆冷水還讓人猝不及防。我望著周岩鬆,想從他麵部的表情判斷他所說是真是假。
周岩鬆叉著手道:“看什麼,我臉上又沒長花。”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許久才憋出一句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從哪根神經裏傳過來的話:“為啥呀?離畢業沒多久了,好歹你也把畢業證和憑證書拿到手啊!”
周岩鬆抬著望著棚頂漠然道:“狗屁他媽憑,手紙還能擦屁股呢,憑能幹什麼?能買奔馳車還是能買小洋樓?”
周岩鬆的話讓我啞口無言,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屁股像坐錐似的站了起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岩鬆的幾句毛坑扔石頭之語,倒是讓我心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我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好像佛家所說的醍醐灌頂。
順著周岩鬆的激憤之詞我開始思索,我一直為之等了很久的畢業證書是不是真的非要不可。那張薄薄的破塑料皮包著的一張卡著紅戳的爛紙到底有什麼用,隻是在我身上套了圈虛假的光環麼?它可以證明我來過BH大,可以證明我在BH大吃了四年的閑飯,可以證明我在BH大花了四年父母的血汗錢,還可以證明我在BH大的肥頭大臉的領導們手下貓捉老鼠般地戰鬥了四年,除此之外,它還能證明什麼呢?這張破紙片能證明我的考試成績是不是抄來的嗎?它能證明我的四級證書不是花1000元錢請了槍手才弄到手的嗎?我被開大會批鬥過,被愛情遺棄過,這些它能記錄嗎,也許真如周岩鬆所說,它隻是一張令你無可奈何的破紙片,如雞肋一般吃著沒味扔了可惜。
我開始有點佩服周岩鬆,他是個覺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