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賤人不愛(8)(2 / 2)

鄭導的話甫自口出,我臉都紫了,這事兒要是在大會上抖落出來,我的臉可就露大了,冷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鄭老師,求求您!檢討我寫多少封都行……”

鄭永春擺擺手打斷我的話,說這事無可商量,已成定局,即便是現在他不在會上批評我,係裏邊也不會放過我,這事影響太大,已經全校皆知,本來係裏的大會要過些日才開,但就是因為我提前了,而且不給我存檔處分也是考慮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才做出的決定。

從學工處出來,我心憋悶,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室。

幾個賤人呼喝著正在寢室裏刨腰,四驢的聲音能把房頂揭起來,一見我回來幾個人立馬放下了牌,圍過來問事情怎麼樣,看著這幾個王八羔,我的怒氣從心底湧了上來,我冷冷地瞅了他們幾眼,狠聲道:“你們幾個好啊,知道背後給我捅刀啦!”

三刨回過身放下撲克:“二,怎麼啦,鄭導訓你啦,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就當他是野驢放屁,流浪狗叫春……”

“你給我滾!”我喝斷了三刨不著邊的屁嗑。

“我問你們幾個,我哪點對不住你們,我抱你們家孩跳井啦,拉我去酒館我不怪你們,我自殺的事是誰瞎他媽掰的,我什麼時候要自殺啦,我不就是心裏煩,想到江邊坐會兒嗎,你們幾個王八羔就給我捅出這麼多事來,還是他媽兄弟呢,你們說!”說到激動處,我一拳捶到桌上,這幾個王八羔今天要是不給我交代明白,我和他們沒完。

大傻慌忙把我拽到床上:“二!你可冤枉兄弟們啦,我們哪知道你要去江邊散心,你也知道鬆花江年年都有指標,兄弟們是真怕你想不開,成全了那幫水鬼,能想開就更好了,至於導員那裏,不是怕你受處分麼,就是沒事兒也得編個理由啊!你不是想背著處分畢業吧!”大傻說的倒有點道理,別管怎麼樣,處分是免過了。

其實處分與否已經無所謂了,我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對對我這一切都已經麻木,處分又怎麼樣,我現在已經萬念俱灰,在我人生的天空,世界從來沒有這樣空虛無奈過,我曾以為我是堅強的無所不能的,可就在今天,突然命運告訴我,我的生命會出現永遠的破缺,而且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給我下了個腿絆兒。

整個一下午我都在床上躺著,因為我不知道我該幹什麼,四驢和淫五說是和網友約會去了,其他人不知所蹤,寢室裏隻剩下了我一個閑人,閑得都要發黴長毛了,我感覺自己像個在靜靜等待公審的罪犯,無論看任何地方都是滿目瘡痍,所有的不愉快鋪天蓋地而來,每一種失落都在我的思緒裏湧現,向我的傷口撞擊,我不知道要是治療我的傷口,我該從哪一處開始,如同一個泥水匠隻有一筐泥,可四壁的窟窿都在等著他修理。我無力地任由這屋荒草滋生,寒風吹落四壁,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姓杜的老爹“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情境,“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我的心就像是那些飛茅飛得哪都是,瞎飄一陣,我已無法做到風雨不動安如山了,我的心被悲傷一點點咀嚼、浸透,這是個傷痛漸漸加深的過程。

煙抽剩了最後一根,我才起身,我打算去買盒煙,沒有煙支撐,這夜我怕是熬不過去。

我正要下樓,周岩鬆和大傻推門走了進來,周岩鬆身上還背著吉它,剛進門霹頭就問:“你沒事吧!”

我自嘲地笑道:“能有什麼屁事,這不還活著嘛!”周岩鬆看著我道:“還行,知道屁就沒事!”周岩鬆橫躺在我邊上的床上,和我還有大傻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嘮嗑。

電話突然響了,大傻起身去接,旋又遞給我,說是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