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情感爆發的我妻由乃,鳳無病張了張嘴,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麼。之所以啞口無言,是因為無言以對。
不懂如何去安慰她,因為,他從沒有切身體會她所說的那種情感。再根據書中知識來判斷這種情感、疏導這種情感,似乎是對我妻由乃的不尊重。
不尊重她的感情......
理解前提是相互尊重,鳳無病需要做的是尊重她的情感。而這種尊重,不能是流於表麵、習慣性的尊重,就像路上遇到擁堵習慣性禮讓行人。
這種尊重,必須切身處地了解她的情感,了解她所說那種‘將身體破壞、撕裂,無論如何掙紮、呼喊都不會得到回應’的情感。
這種情感,太重。
僅僅是進行聯想,鳳無病隻覺得心髒被人用手狠狠握緊,而且是越握越緊,不將心髒捏爆誓不罷休的那種握緊。
“呼......”
鳳無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複雜看著低頭看不清表情的我妻由乃。他不知如何安慰她,或許說,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她需要的,是理解。
理解她的情感、尊重她的情感、正視她的情感。她需要的,是這些。可是這些,鳳無病給不了。
理解,做不到切身體會。
尊重,隻是作為個人修養。
正視,僅僅是正視她這個人。
究根結底,是他不懂我妻由乃這種情感。因為,她的情感不太一般,能夠用作的參考物太少。
正常的情感不都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感情太過脆弱,它如同幼苗需要兩人細心嗬護。但是,哪怕如此,不走運遇到壞天氣,幼苗也就沒了。
但是,她的情感不一樣。
獨自一人照顧幼苗,給它除草、施肥、鬆土、除蟲。暴雨時,一人撐傘給它遮雨;烈陽時,一人撐傘給它遮陰;它的發芽、長葉、開花、結果,僅僅一人觀看,哪怕它落葉時,也僅僅是一個人。
但是,它同樣來得堅強,比大多數幼苗來得堅強。
久久看著低頭不言的我妻由乃,鳳無病再看了眼漸漸靠近的黑手,取出生命藥水再次朝著遠處扔去。
她的感情很重,不過,他想要救她的這份感情,同樣很重。
‘必須要救她。’
‘隻是,滅城者為什麼還沒有死?’
‘三顆血鑽都已經被毀滅,為什麼它還沒死?難道,還有其他血鑽?’
‘不對,它確實隻有三顆血鑽。’
忽然間,鳳無病想起蜂後改造者。
那時他吞下它的血鑽,結果在它身體足足昏睡一年。而這一年時間裏,它依舊行動如初。
唯有等他真正消化血鑽後,它方才死去。
那麼,滅城者呢?
鳳無病確實毀去了它的血鑽,但是,同樣的他接受了血鑽洗禮。那麼,是否因為如此它才不死?
‘真是這樣嗎?’
‘但是,由乃她同樣接受了血鑽洗禮......’
‘不對,她並沒有泯滅血鑽。’
‘她隻是接受滅城者協議成為管家,然後進行同化。’
‘也就是說,接受洗禮的隻有我。’
瞄了眼裝備欄的金幣數量,這裏,所剩無幾。兌換出最後一瓶生命藥水,鳳無病扔向遠處。
“由乃,你想要的是師父一直注視著你嗎?”鳳無病輕柔詢問,像那拂柳微風。
我妻由乃抬起頭,微微搖頭:“不可能的,師父是不可能一直看著我。雖然不明白師父一直注視著的是什麼,但是,我明白一點:師父的視線不可能停留在我身上。”
我妻由乃說得不錯,他活著的時候不可能一直注視著她......
但是,死去的話......
“師父會一直看著你。”
鳳無病微微一笑,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希望我眼中的由乃,是永遠快樂的,能答應我嗎?”
她頭發上附著的黑蟲撕咬著鳳無病手掌,但是,他沒有停下這個動作。因為,這個動作能夠溫暖人心。
他要找回她的心。
“師父能一直看著我嗎?”
說這話時,我妻由乃聲音有著懷疑與期待,怯弱如同刺蝟。也對,她的心才剛剛拋去,這又如何能立即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