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年代久遠,墨心石來到清離派,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了,沈君離搖搖頭道:“當年拾回墨心石的前輩早已仙逝,並沒有對墨心石有太多描述。隻說是在外遊曆,偶然得知。”
到了現在,沈君離沒道理說謊,他也不像是說謊的人。
秦飛並不十分在意,這裏出現烈陽寒鋼,肯定有其道理。比如當年淩風將軍進行密境建設,總要從蒼雲大陸搬進來大量材料。
這墨心石,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沈君離還是心有餘悸:“你擊殺傲神宗弟子,此事定然讓天下震動,我也不知該不該勸——實力再如何強勁,行走江湖,還是謹慎些為妙。”
秦飛“嗯”的點頭,嘴裏卻道:“我已經夠謹慎了吧……”
沈君離暗翻白眼,我就信了你的邪,你這也叫謹慎,那真的謹慎豈不是夾著尾巴做人?
哪知道秦飛又說:“傲神宗的人攪了我吃茶,還擺鴻門宴興師問罪。我沒滅了他們,已經很不錯了。”
沈君離呼吸一滯,心裏有一萬隻草泥馬崩騰而過。滅傲神宗,虧你秦先生說得出來。這傲神宗上下五十萬人,豈是你說滅就滅的?
就算你背後是某個隱世的超級家族,但人數肯定多不到哪去,不見得個個都是超級強者。真的懟起來,通常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這樣的事例又不是沒有。
沈君離苦口婆心的道:“先生武藝超凡,自然快意恩仇。但也要多為家人著想,戰亂之時,人力有時窮吶!”
秦飛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激的笑笑,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正吃喝得順嘴,總算把今天發生的不快拋在腦後,小酒館的熱鬧體現出來。這裏不算是多麼高雅的地方,在座的有文人雅士,也有江湖俠客。既然是來喝酒,自然要玩些劃拳投壺之類的遊戲。
旁邊一桌就有兩名模樣俊逸,氣勢藏鋒的公子在玩行酒令。
這行酒令看似簡單,實則非也。一得有酒量,二要有才學。每令一字或一詩,幾圈下來,早已有數杯佳釀下肚。
秦飛喝酒玩遊戲壓根沒贏過,稍感興趣的側耳去聽:
“公子,請。”
“請!”
這是單字酒令,沒什麼花裏胡哨的。
接著是——
“風華。”
對曰:“暢飲!”
這是雙字,接下來到三字,四字,五字。一令一杯,看誰先醉。
“月中念情深!”
“夢裏眷意長!”
“醉意易顯風光。”
“酒香莫說悲涼!”
兩位公子俱是黑衣錦繡,背脊挺直,劍眉星目,言語之間豪氣幹雲,令不少人投以讚賞的目光。在發現此二人修為不俗之後,忍不住暗中猜測: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傑出弟子?
酒越喝多,酒令的字數越多,難度自然也就越大。
秦飛當年背了好久的“文盲”名頭,這會兒聽他們行酒令,心裏哂笑不已。
其中一名稍偏儒雅的公子麵色微醺:“風華絕代佳釀美人唇邊。”
而另外一位更顯鋒銳的公子應聲開口:“銅皮鐵骨烈馬將軍陣前!”
兩人相視大笑,舉杯對飲。
酒令行到第十字,兩人便已連飲了十杯,速度之快,讓堂中之人瞠目結舌。若是不考慮宗門背景,隻是單純的與這樣的江湖豪俠結交,想必也是平生快事。
儒雅公子飲罷十杯,嘴裏嘖嘖稱讚:“這些年,你也沒少讀書啊,這都對得上。”
鋒銳公子得瑟的一哼:“連那家夥都能拿賽詩會的頭名,我好歹認得字比他多,此一項絕對不能落後!”
儒雅公子好笑的搖搖頭:“你呀你,心裏執念太重,比較是好事,但切莫較勁。”
“不較勁,怎麼有勁?”鋒銳公子卻是酒氣上頭,拍了拍桌子,“快快快,十字了,到十一字!”
儒雅公子卻道:“你我根基紮實,這十杯已過,不如一令定勝負?我還想和你搖骰子呢,可不能一圈酒令走完,兩個人都醉了。”
鋒銳公子下巴一點,示意他出題。
儒雅公子目宇含星,嘴角噙著一抹和煦的微笑,簡直迷倒萬千少女,言語錚錚的道:“兄弟本手足,豪氣環玉宇,誰人笑我沙場醉?”
“……”鋒銳公子啥事傻了眼,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晃了晃腦袋,翻著白眼道,“去尼瑪的,這十七個字了,我對不上來!”
儒雅公子嘿嘿一笑:“輸的喝三杯,快快快!”
“嘁……”鋒銳公子亦是豪爽之人,酒桌上也不帶耍賴的,正打算認罰,不遠處的某卓上忽然傳來一個同樣年輕的聲音。
當是時,六月晚霞漫天,酒館閑坐,佳釀飄香。一語鏗然,有如千軍萬馬。令酒客側目,路人心驚——
那人吟道:
“玄甲懷壯誌,杯酒祭蒼雪,請君再飲——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