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客套，臉色說變就變，冷笑道：“現在知道這麼說了，早幹嘛去了？”
“……”冷卓呼吸一滯，早料到此行定不輕鬆，指不定還要被折辱一番，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客套的話說不到三句，秦王殿下已然率先發難。
“你把自己的女兒說成叛徒，並且讓族內的高手對本源玄晶繼承者下死手……”秦飛直接把話挑明，眼裏寒光閃爍，“給我個解釋。”
“當年之事，陰差陽錯，我……”冷卓本想先起個腔調，哪知秦飛根本不吃這套，打斷道，“廢話多？”
“呃——”冷卓嘴角抽了抽，對於秦王殿下的刻薄程度，果然還是低估了。
隻能雙手按著膝蓋，低著眼眉道：“冷月占有家族聖物，逾期不還，並拒絕返回寒霜城，已有叛逃之實。當年也沒有本源玄晶繼承者這一說法，她或許提過，但僅是一麵之詞，無從考證。依冷家法度，隻能將其定為叛徒！”
“亦是因此，家族對本源晶石繼承者極為敏感，或者說，反感。”在秦飛麵前，冷卓沒打算說謊，此刻說謊，也沒有任何意義，“組內常有人道，說冷月是被一個來曆不明的男子蠱惑了心神，極有可能就是那個所謂的‘繼承者’，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說到此處，冷卓輕輕一歎：“畢竟在出事之前，冷月——是家族最寵愛的大小姐，愛之深，責之切！”
“希望殿下明察！”
他不會說“希望殿下諒解”這樣沒水平的話，到底是有功底，讓秦飛挑不出什麼毛病。
“我可以認為，這是你代表冷家，對我的最終解釋？”秦飛麵色凝重。
冷卓點頭。
“那我想聽聽——”秦飛目光直指，有如利劍般看向了他的眼睛，“作為一個父親的說法！”
“——”
冷卓的嘴張了張，卻一下沒說出話來，在如何氣度從容，被秦飛一語抓住關鍵時，還是難免心神晃動。
“我……”冷卓按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捏了捏，深深吸了一口氣，搖頭苦笑，“我當年生怕——怕月兒被魍魎之徒哄騙，想把她找回來，但這丫頭掌握了空間本源，即便是族內頂尖高手，也尋她不得。”
“叛徒之名，我又於心何忍？”冷卓長歎，情緒略微激動，以至於說話用力了許多，“畢竟，那是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現在殿下已經證明，月兒是對的，而冷家錯了。”冷卓自嘲的笑笑，“我隻想讓他快點回家，我和她母親，天天都在找，天天都在等……”
他呼吸顫動，笑容落盡時眼眉低垂，似有無限的頹然。
這一等，就是二十年！
人生在世，有幾個二十年？
這樣的場景，秦飛已經見過多次，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後悔了？”
“後悔。”冷卓定了定神，“這二十年，我本該看著她長大成人，嫁個如意郎君。本該看著月兒步入神級……都怪我，那天沒有相信她的話，還想搶走玄晶鑰匙……”
從此父女斷絕，生死不知。
極偶爾的，能聽到一些消息。
無論是好是壞，都能讓冷卓夫婦興奮好一陣。
可惜時間不能從頭，天下也沒有後悔藥。
神木密境裏，秦筱陌的小樓落針可聞。
冷月呆呆的看著光幕上已經兩鬢斑白的父親，晶瑩的淚珠在眸子裏直打轉，用力的抓住秦筱陌的手，胸口一起一伏，已然十分激動。
隻是她眼裏的恨意並不能完全消除，以至於讓人望而生畏。
“殿下……”冷卓說完，見秦飛沒有反應，隱約猜到些什麼，小心的問道，“您有沒有月兒的消息，如果有，請千萬告知！”
說話間，離座躬身，竟是衝秦飛深深行禮：“就算見不到，能得知月兒還安好，在下亦感激不盡！”
冷卓具備神級修為，盡量淡定的說完這番話時，聲音卻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也隻有他自己，才能描述此刻的心境。
所謂對錯，在秦飛出現以後，多少有些馬後炮，但冷卓是在演戲麼？秦飛很難斷定。秦飛自己是個不稱職的父親，秦風、秦妙染現在看見他並沒有多少親昵，反而有些害怕。
好在秦飛心眼大，不去鑽牛角尖。
反正跟青紗、晴兒親近也是一樣，希望他們兄妹長大以後，能理解自己就好。
正琢磨不定時，小樓裏的冷月忽然歎聲，像是卸了勁道：“小飛，接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