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固有港口，夢江之南緊挨著青蘇城牆搭建起了一處宏偉的水寨，水寨之中，停泊有大型樓船，有著三層甚至四層甲板，左右舷窗處，赫然是無數門黝黑火炮。昆都一戰中，正是這種巨型炮船，在滇池萬炮齊鳴，支援了昆都戰場，威力巨大。
也有艨艟、先等一類的中型戰船，而三翼小船，則在水寨之中靈巧穿梭，章法嚴謹。
水寨直延展到江麵，以至於蓋過了下遊不遠處的四英亭，秋家人若要在四英亭泊船，則需繞開好大一個彎，頗為不便。
是巧合還是故意，隻有那坐鎮城府的夢江總兵，肖勁光知曉了。
總兵隻是個職務，肖勁光拜將封侯，已是十餘年前的事了，如今頭發花白，心寬體胖，乍一看去，不是生意掌櫃，就是縣丞文官。
誰能想到，這位體態發福的老哥，竟是位功勳武將，超級高手！
青蘇府尹章豐文與他是老相識了，雖都在夢江上下任職，可職務參差，已有多年不見。少不得調戲他幾句，長這許多贅肉，如何打得仗？
肖將軍嘿嘿自得，說那是老弟你不懂，打水戰，就要這四平八穩的體型，下盤穩，不暈船！否則一個浪頭撲過來，船一歪，人都翻水裏去了，還打什麼仗？章老弟，你這體型正好，要不要雖我去戰船上耍耍？
章豐文為之啞然，又辯他不得，隻能表示信了這個邪。
敘舊之餘，一文一武的兩位大佬，這段時間卻都不好過。不知為何，上頭忽然下令，進行全國人口核查，要實行分戶管理製度，征稅征兵，統統按人頭比例。
這在普通百姓當中推行，倒是十分簡單。可上秋家去查，當頭一問：“你家幾口人？”
估摸著，人家自己都答不上來！
夕陽西下，兩位大佬在府內對酌。
章豐文唉聲歎氣：“都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將軍，在長樂城鬧那一通，可苦了我們這些地方官員。本來就夠忙的了，還叫我去數老虎有幾顆牙齒，唉……”
怎一個苦字了得，可不去又不行，這政令是過了朝堂，皇帝親批的，誰敢不從？
肖勁光剛要相勸，章豐文又哼道：“數老虎牙齒也就算了，還叫我拔幾顆，唉……”
府尹大人手裏的酒杯，歎了兩聲都沒下肚，肖勁光忍不住和他一碰，兩人這才仰頭飲盡。
肖勁光疑道：“那秋家之主秋樹人，不是挺支持你的嘛？”
說起這個，還沒放下杯子的章大人又是一歎，果真是一杯三歎：“你操勞軍務，有所不知。其實去年咱們已經和秋家有過合作，由戰神府出麵，替秋家打壓了重霄宗——說起來，還被秦將軍截了胡。”
秦飛在秋家年會連敗林暄、林風二人的事跡廣為流傳，肖勁光微微點頭，顯然是聽說過。
章豐文繼續道：“上個月我去秋家時，秋樹人對此政策並無抵觸，明確表示支持。但到現在為止，青蘇境內大小城鎮皆已完成人口核查，新兵征招——獨缺了他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