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月明星稀,初春時節的深山之中,時不時還傳來幾聲空寂的狼嚎,在幽穀中傳出好遠。
在一處略顯平和的山崗上,有一堆篝火呼呼地燒著,火堆旁邊有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孩,正在低頭擺弄著什麼,雖然她一身現代裝束,但是她出塵的氣質卻不是一般女孩所能比的,而且她的頭發也要比平常女孩長好多,似乎從來沒有剪過。
而在女孩不遠處,正躺著一個全身烏黑的男人,依稀還能辨出他帥氣的容貌,還有冷峻的五官,這男人似乎陷入了昏迷,眉頭深皺,臉上的表情也帶著強烈的不安,似乎在做什麼噩夢。
突然,那人的手微動了一下,劈啪作響的篝火,還有山崗外獵獵的風聲,就像是靜止了一般,雖然這個過程隻持續了不到一秒,但卻能讓人產生一種悸動。
林豁然睜開了眼,猶如被閃電擊中一般彈坐起來,目光中帶著濃濃的警惕望著四周,但從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像是遇到什麼讓他害怕的東西。
“你醒了?”景小玉並沒有回身,繼續在篝火邊上烤著地瓜,不過卻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的緊張。
林眼睛一眯,盯著那靚麗的背影,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靜下來,他張了張有些幹燥的嘴唇,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為什麼不殺我?”
“一報還一報,背地裏下手,並非正道所為,所以我們扯平了,下一次我絕對不會留情。”景小玉清脆的娃娃音帶著些許堅定,像是在警告林,又像是在警告自己。
“好一個一報還一報,如果按照你們名門正派所說,那我要好好和你算一算,”林冷笑一聲說道,“遊輪上我救你一命,後來你跟蹤我,我又放過你一命,而我在渡劫之時,你卻背後暗下殺手,才導致我渡劫失敗,並且差點命喪雷劫之中,這些都扯平了嗎?”
景小玉聞言,心中不服道:“據我所知,在遊輪上你要救的並不是我,而是那個女警察吧,我們隻是間接受益而已,但是你也給我們惹了麻煩,現在島國忍界和我華夏修真界劍拔弩張也是拜你所賜,而在岸上你也並沒有放過我,要不是鬼霄雲及時趕到,我恐怕早就命喪在你的死魂之手了吧。”
“再說這次,”景小玉坦然不懼的側過臉說道,“身為正道之士除魔衛道是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我本是敵人,所以兵不厭詐的道理自不消我多說,你沒有躲過去,隻能怪自己學藝不精,而且...而且,我還以德報怨救了你,這樣細細算來,你是不是還欠了我一條命?”
景小玉說的坦然,但隻有她自己心裏才清楚,她隻是在強詞奪理,她雖然不知道林渡的什麼劫,但是她知道修真者修為達到煉神還虛第一重的時候,要渡大道心劫,修為達到煉虛合道第九重時,要渡九重天劫,可以說這兩劫就是兩道龍門,也是修真者最害怕的兩道鴻溝,危機重重不說,萬一失敗輕則一生再無寸進,重則修為全廢自此無緣於天道,甚至還會性命不保魂飛魄散。
林雖然在天劫中活下來,但是渡劫失敗對他有什麼影響,景小玉真的不知道,踏上修真之路就等於將自己的一切奉獻出來,那將是一場豪賭,贏了坐擁天下,輸了一無所有,麵對這些,誰會心平氣和呢?
可是當景小玉把匕首放到林的脖子上時,看到那張傷痕累累的臉,此時卻出奇的溫柔,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那樣的安靜,那樣的無害,他本來該是一個好人吧,可是家庭的遭遇讓他走上了這條路,而且還被魔族利用了,他的結局該是多麼可憐...
因為一時心軟,景小玉沒有痛下殺手,可是想想這個魔鬼發怒之後所帶來的後果,她真的後悔了,她不知道當時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救了他,難道還是因為邪術作怪?
不過景小玉此時沒有心情去關注這些,她雖然眼睛盯著篝火,但是精神緊繃著無時無刻不在注意林的舉動,雖然她心裏清楚,如果林想殺她,她再怎麼反抗也是枉然。
隻是讓景小玉奇怪的是,林沉默不語,她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才發現他依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似乎在考慮著什麼,那傷痕累累的臉此時也變得沒有一絲疤痕,這就是魔的力量嗎?景小玉驚駭的想到。
“就當你說的有道理吧,這次不殺你,咱們算是兩清了,”林懶洋洋的躺在那裏,懶散的說道,“有吃的嗎,我餓了。”
“啊?”景小玉有些反應不過來,似乎沒想到林會突然這麼說,她忙把火堆裏的地瓜挑出來,丟了一個過去。
林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麼,伸手接過地瓜,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地瓜,分明就是黑炭,上麵一半烤焦了,下麵一半還是生的。
注意到林的眼神,景小玉冷眼說道:“隨便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