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餃子還不到淩晨五點,外麵冰天雪地一片灰暗,但是街道上已經人聲鼎沸了,大年初一村裏的後輩晚輩,都要挨家挨戶的向村裏長輩磕頭,而且還要對村裏各姓祖先掛像族譜等行三拜九叩大禮。
林很吃驚,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森嚴的禮儀存在,不過他也多少了解一些,國內很多地方依然存在不少這種習俗,特別是孔老夫子的老家等地,不過林對這種禮儀倒沒表現出什麼抵觸,相反,他對這種看似幼稚的行為很有興趣,並且持讚賞的態度,似乎隻有從這森嚴的禮法中,才能看到人與人之間的那一份和諧。
不過,林也有鬱悶的地方,因為於小玟的輩分太低了,按照她養父孫榮廷在村裏的輩分算,就算是上次把她家買去的那個楊大順子,雖然嘴上叫她小玟姐,其實於小玟還得稱他一聲大爺爺,足足低了三輩。
這輩分實在令人咂舌,不過據於小玟說,一般隻有上了年紀的或者成家立業以後,才會按輩分稱呼,而磕頭也是隻向年紀大的人,那些滿街過家家追兔子打狗的叔叔爺爺什麼的,可以直接忽略掉。
這倒是讓林鬆了口氣,他還真難以想象,要一切都按照輩分,那一個老頭拄著拐棍給小屁孩磕頭的場景,一定會上演的。
剛吃了飯,楊二叔家的兒子楊寶祿就帶頭殺了過來,名其曰組團磕頭去,都是一個輩分的年輕人,當然也有幾個中年人夾雜中間,一看就是輩分也很低,不過林還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和這些半大小夥子一起來的中年人,大都是老實巴交的人,有的也隻是默默地跟在後麵,並不張揚。
楊寶祿之所以來,並不是為了於小玟而是林,因為組團磕頭都是男男一伍、女女一隊,男女是不摻和在一起的,這是自古的傳統,而且女人出門磕頭,好像是近代之後才興起的,以前的女人是很少出門的,對於這些林懶得去追究。
“林大哥,俺爹說了,小玟姐身體不好,就不用出去了,不過既然是咱們村裏人,這過年磕頭是免不了的,所以就讓你代替,當然了,俺爹不知道你們城裏人興不興這個,不磕頭也沒關係,反正烏漆墨黑老頭老太太也瞅不見,跟在後麵權當是玩了,最主要是咱們這輩年輕人大都是出去忙工作,平時也沒時間在一塊,趁著這個時間聯絡下感情,到哪都不能忘了自家兄弟...”
林沒想到,自己躺著也能中槍,不過楊寶祿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他自然沒有拒絕的借口,再說了孫榮廷一家按說隻剩下於小玟一個人,如今她又不能走動,這不等於這一家沒人了嗎?
不管怎麼說,林也都不能坐視不理,再說了,磕個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不跪下怎麼撿?
在於小玟滿意的微笑中,林頗有些壯士臨陣的感覺,跟著這群人一起走了出去,林本來還想著鎖好門,但是卻被楊寶祿好一陣嘲笑,過年哪有把財拒之門外的道理?
林隨處看了一眼還真是,不管家裏有人沒人,家家戶戶都敞開了大門,門裏還放橫著一根長長的棍子,這都是有說法的,開門是為了喜迎八方客廣收財源,這擋門棍自然是抵擋災禍小人...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原本林以為隻有書上才有,可是一路走來,看到家家戶戶都敞開大門,門前掛著大紅燈籠,為行人照亮門前路的,這是一種多麼溫馨的場麵,而且據楊寶祿說,要是誰家門前沒亮燈沒貼春聯,那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年前家裏死了人,這一家子就可以老實呆在家裏了。
也許他們習慣了,可是對林來說,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是一個善良的村子,村子裏住著善良的人,這是他唯一所能想到的話。
“這是俺大爺家,就是俺爹的親大哥...”
“這是楊大順子家,不過他爹還年輕,就不用去了...”
“這是三哥家,不過他已經七十多了,咱們進去磕個頭...”
“對了,聽俺娘說,你是從外國回來的,林大哥,你可真厲害,當年俺學習不好,要不然也能出國,說不定還能娶個金發碧眼的洋毛子媳婦回來,哈哈...”
“楊寶祿,你丫就吹吧,你要是能好好學習,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
“我說楊二廠,你別打擊人家,這小子打小就聰明,要真是好好學習,準能出國,不過我聽說洋毛子那東西大得很,一般人喂不飽的,就你那一寸長的家夥,我看還是算了,省得以後戴了龜帽子...”
“我靠,穿開襠褲的時候也算?”
“我說現在...”
“現在你大爺,你什麼時候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