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宦官垂涎蕭妮兒(2 / 2)

明代的宦官和文官是一對天敵,皇上總是在這二者之間搖擺,缺一不可。他們則都想從皇上那裏取得更多的權利。

明代文官製度的根本,就是一切政府權利歸文臣。皇上雖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卻根本不可能事事親自去管,權利實則掌控在宦官手中。這一拐彎,國家的管理權實際上成了宦官與文官之間的博弈。

文官之間鉤心鬥角,互相傾軋,宦官們更是如此,而且更加殘酷,隻是一旦矛頭指向外麵時,兩大集團即刻空前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於是,逐步形成了分庭抗禮、相互平衡的格局。

也有一些時候,無恥文人倒向宦官,局麵登時呈現一邊倒,王振、劉瑾、魏忠賢時的閹黨就是這樣形成的,也導致一個時期宦官主政,禍國殃民。

好在此事並非主流,明代宦官之禍遠不如後漢、唐朝時那般慘烈,明代亡國責任還是在於文官集團的腐朽墮落。

高姓宦官心性陰沉,心狠手辣,凡事無不得手。此刻,他已經把蕭妮兒視為囊中之物,依然神態自若地領著幾人四下參觀。

況且哪裏知道他心中竟有如此歹意,盡管看他的眼神,感覺很不舒服,也沒有往那上麵去想。

宮殿、庭苑,一處處觀賞下來,況且頗有收獲。開國初期一些著名人物如宋濂、劉基、葉琛等人的墨寶,這裏還有保留,他們雖然不是宗師級的文人,也算不上書法大家,卻有各自的風格,字如其人。

從這些人的墨寶上,況且仿佛看到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浮現在麵前。

一個時代有一個的風韻,秦篆漢隸莫不如此,反映的不僅僅是書法一道,而是那個時代的風骨。

“哥,我覺得這些字還沒你寫的好看呢。”蕭妮兒看了幾眼,就沒興趣了,小聲嘀咕道。

況且心裏一哆嗦,這妮子也太敢吹捧他了。書法豈能單純以好看不好看來區別高下?!

“小兄弟,這樣說來,你的字寫得不錯?”高姓宦官居然聽見蕭妮兒的輕語了,傲然問道。

皇上身邊的狗,都要比人的地位高三分,這就是宦官獨特的地位。

莫說況且隻是一個秀才,就是一個真名士,他們也不會放在眼裏,即便封疆大吏見到他們,也得大人不離口。

明代的宦官不喜歡別人稱他們公公,而是喜歡別人稱呼他們大人。他們也同樣羨慕文官的聲名與地位,所以朝廷大臣和宮裏十二監的總管,也就是太監,互稱大人。

後世以太監為宦官的統稱,還真是美化他們了,其實宦官無數,也隻有那十二個監的總管才能稱作太監。

這十二監中又以司禮監、秉筆監權利最重,尤其是秉筆監的太監幾乎跟皇上差不多,舉凡禦筆基本都是出自他的手上,如果他要寫一份假聖旨,沒人能分辨出來。用外廷大臣的行話說就是調旨,為何不是下旨,隻因為並未經過皇上同意。

秉筆監的調旨權基本就跟皇上差不多,當然這種事也不多見,否則皇上也不答應。

魏忠賢權傾天下,就是因為掌握了這調旨權,隨時可以發布聖旨號令天下。外廷一些無恥大臣組成閹黨,與魏忠賢合二為一,內外權力集於一身,又萬年不遇地碰上一位隻喜歡幹木匠活,萬事不理的熹宗皇上,天下事遂不可為。

東林黨雖然勢傾天下,終究鬥不過至高皇權,被殺得血流成河。

況且雖然不喜歡這高姓宦官傲慢的口吻,卻也不想計較,畢竟能進皇上的後花園來逛逛,怎麼說也是欠了人家的情分,就笑笑:“一般般吧。”

“許兄弟乃高才,不僅醫術出神入化,書法也得大道之韻,哪天送給高叔叔一幅字看看,您就知道了。”

“是吧,真有這麼神嗎?去年有人送了我幾幅李東陽的字,我看了也就是一般般,拿去當引火柴了。”

況且嚇得一個趔趄,這也太能扯了吧,李東陽乃武宗朝文壇霸主,古文運動領袖,他的字就算不是宗師級的,單憑他的文壇霸主地位,就足以成為傳世之寶,這位不識字的閹人,居然敢說拿去引火了。

敗家啊,不帶這麼敗家的。

他雖然酷愛書法,練得也很勤奮,但跟李東陽還是沒法比,書法不僅是技藝,更是一個人綜合素質的體現,舉凡人生經曆、翰墨多少、對人生對大道的感悟等等,都會在一個個字間流淌出來,所以書法才堪稱大道,無所不容、無所不包。

那種寫出工整漂亮字的人,隻能成為字匠,就如木匠一樣,製作得再精巧,但缺少靈魂的,隻是木匠。墨子和魯班卻都看破木之大道,才能躋身諸子百家行列。

“周鼎成的字如何?”況且口中吐出的話,想閃電一樣,忽然從天而降。

“啊,什麼?你是說癲子,你認識周癲子?”高姓宦官一怔。

“當然認得,那是我大哥。我想問你他的字如何。”

“周癲子是你大哥,怎麼可能,小子你別蒙我。”高姓宦官上下仔細打量他,覺得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