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在錦州駐有重兵,據《蔣總統秘錄》記載,關東軍看穿了張學良自蔣於十五日下野之後已經喪失了戰意。據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的“在滿洲事變中軍的統帥”文件中,錄有獲自中國軍方的下述兩件情報為例,分析張學良內心業已動搖:
12月21日北平綏靖公署令第二軍司令部:“我軍駐關外部隊,近當日本來攻錦州,理應防禦;但如目前政府方針未定,自不能以錦州之軍固守,應使撤進關內,屆時,以遷安、永平、灤河、昌黎為其駐地。”
12月22日張學良上蔣總統電:“公(蔣)今旋裏,毋任痛心!日寇近迫錦州,河北局麵如何善處,乞公賜予最後指針。”
就在國民政府孫科給張學良發出“死守錦州”命令的同時,身為參謀總長的朱培德就在特種外交委員會上指出:“錦州至多隻能守一個星期,而且關內無兵可援”,所以對於東北戰局,他以軍人立場認為,“一條路是不顧一切以赴之,另一條路便是和日本議和”。
當時的錦州,國民政府一再要求張固守,張也表示要固守,但是說:“日軍傾全國之力,而我僅一域之師”“錦戰一開,華北全局必將同時牽動”,不斷去電請示援助。當時日本在天津有駐屯軍,山海關有守備隊,山海關方麵還配有海軍艦艇。錦州之戰以前,日本即發動“天津事變”,被東北軍鎮壓。在兩國沒有全麵開戰的前提下,這些日軍又都合法存在,卷入事件的隻是關東軍,華北的日本駐軍似乎仍然置身事外。但實際上,華北的日本駐軍有一個秘密配合關東軍圍殲錦州所駐東北軍的計劃,隻是被關東軍方麵拒絕。東北軍在錦州外圍與日軍激戰失利後,錦州駐軍擔心退路被截斷,在沒有後方支援的情況下陷於背水一戰的境地。
同時,東北方麵也質疑粵係的抗日態度是否真實,因為其外交部部長陳友仁,在“萬寶山事件”和“中村事變”期間曾到日本向幣原喜重郎外相提出建議,要與日本合作以打擊蔣介石,並準備出賣滿蒙的權益以換取日本對廣東提供一批武器。不過幣原喜重郎反對日本軍人這種做法的,雙方沒有談攏而作罷。粵係南京政府向張學良共發了三個“死守錦州”的命令,張學良也向中央發出三次請援,內容超乎尋常,目的在給粵方難堪。請援無下文:“請械請彈無應,請航空隊救護隊,亦無應”。當時孫科已經出任行政院長,但財政部長黃漢契卻無財可用。中央政府的反應激起東北軍前方的強烈抗議,奉命守錦州的東北軍將領榮臻厲詞批評:“中央不撥一分糧餉,不發一槍一彈,隻在發命抗敵,顯然有意徒令東北軍犧牲,故置東北軍於死地”。
然而,略顯諷刺的是,12月25日日軍總攻錦州,張學良撤軍主動放棄。1月2日錦州失守,當日陳銘樞在南京“中央政治會議”上報告:“自12月30日以後就沒有前線消息”。放棄錦州的消息是經由外國通訊社報道傳回中國,當時張學良未向中央提起。
“一?二八”事變後,廣東軍奮起抗敵,迫使日軍三易主帥。時任中央政治會議主席、行政院長兼外交部部長的汪精衛,希望張學良出兵南北夾擊日軍,並派陳公博和李濟深北上班請救兵。張學良以他的方針回答道:“鞏固後方,推進前方,保衛地方,擁護中央”,不肯出兵。
當時張學良的職務是負責保衛熱河、察哈爾、河北等地。
在那時一期《獨立評論》曾刊登熟悉熱河和華北戰略地理的丁文江教授所撰寫的《假如我是張學良》一文明白地指出:
一旦熱河有了軍事行動,北京天津是萬萬守不了的。
我們真正的防禦、長期的戰爭,不在平津,而在熱河。假如我是張學良,要預備積極抵抗,第一步先把司令部移到張家口,同時把重要的軍實和北寧路車輛逐次的運到居庸關以北;隻留一部分軍隊在山海關、秦皇島、天津等處;在這些幾處經過相當的抵抗以後,也預備從冷口、喜峰口、古北口分別退至口外。現在駐在熱河邊界的軍隊應該從速進到朝陽、並且積極籌備朝陽、淩原,平原、承德各地間的運輸。熱河東南兩部完全是山地,不但日本人的坦克重炮都不能使用,就是飛機也有許多危險。喜峰、古北、河南口三處都是天險,每處有一兩萬人防守,日本非有一倍以上的軍力不能進攻。隻要守得住熱河,放棄了平津是不足惜的。隻要當局有必死的決心,充分的計劃,熱河是一定守得住的。
但其時據守熱河的軍閥湯玉麟是張學良的父執輩,擁兵自重,根本指揮不動,也不允許張學良部進入熱河,甚至有降日傾向。蔣介石建議張學良迅速解決湯,但計劃泄露,為避免大戰之前先內訌,爭取湯積極抵抗,張學良隻能暫時將所部布置在熱河外圍以穩住湯,並派去張作相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