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古一路上盯著拉吉的臉,期望從拉吉的表情裏猜出一點端倪。
但這個小丫頭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他暗自失落,不知前麵路途如何,是時候要離開了嗎?
他安全脫身的方法小殿下教了他幾十種,他並不擔心自己有什麼危險,隻是心裏總有些不舍……
熟悉的路如今變得如此的漫長,仿佛走了幾個年的光景。
木疏桐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衫子,在屋子裏略有所思的踱著步。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木疏桐抽出案上的寶劍,縱身破門而出,直直地刺向拉古。
拉古一驚,本能的向後躲閃。木疏桐劍氣淩厲,招招斃命。拉古幾招下來就有些疲於應對。
再加上他自己本來就心神不寧的,眼見木疏桐要一劍鎖喉,他也不再反抗一閉上眼睛開始認命……
這位小尊主的狠厲他見識過太多,他們三人在一次大戰中殺敵過萬,俘虜了上千人。小尊主將這些俘虜按照罪行輕重關進了人形牧場。
有一次,木疏桐手下的一名立了功的將領看中了俘虜中的一名少女,當晚就要掠去。
俘虜中有不少平民,經審無罪是可以釋放的。女俘虜的家人為此大鬧。木疏桐趕到時,這位將領竟砍下了少女父親的頭顱在炫耀。
小尊主幾劍便廢了這個將領的武功,將其踹下九州台讓憤怒的少女家人處置。
這位將領最後屍身也沒見到幾片。據說他的屍體被許多在戰場上餓極了的俘虜分食掉了,隻剩下頭顱掛在了幽草樹上。
“暴君,絕對的暴君!”
這個貌美無邪的少女一度設立了活人靶場,掛顱樹,發明了屍體粉碎裝置九州台。
木疏桐一向練兵嚴格,治軍嚴厲,而且從來不講將功贖罪那一套。
功即是功,過便是過,違犯了她嚴明的軍紀誰也難逃懲戒。
也正因如此,她的軍隊才更像是軍隊,她的士兵也更像是士兵。不濫殺無辜,不殘殺平民,保護婦孺,尊敬老者,不持強淩弱。
拉古是真的不想離開這裏,哪怕是死呢?
暴君小尊者木疏桐和拉吉,不知什麼時候起,便成了他的一份守護,一種使命和責任了。
帶著寒氣的劍光劃過來,拉古眼睛裏似有珠子滾落。
白靈族的仙鶴是沒有眼淚的,一是他們的心境平和,幾乎沒有大悲大喜。
再者仙鶴的眼淚不是液體而是夜明珠,是心血凝結的。心眼是相通的,心痛了珠子便湧出,珠子從眼睛滑落。
“尊主,”
拉吉突然出聲了。木疏桐劍光從拉古下巴劃過,並未傷及皮肉,劍光回鞘。
“在外曆練一年了,武藝也不見長進!”
木疏桐在桌案前坐定。拉古立刻回過神來,站立好行禮,
“屬下愚鈍!”
木疏桐眼光從他身上轉了一圈,走到拉古身邊撿起落在地上的夜明珠握在手中,說道:
“路途勞頓,早些休息!”
便和拉吉一起出去了。
“尊主,您確定是拉古?”
木疏桐沉默不言語。
移天幻影是白靈族的高級幻術。仙鶴一族多美男,會仙術。這裏的仙術便是指的幻術,幻術越高,幻化出的事物的觸覺越真實:比如水有溫涼,食物有酸甜。
但再高級的幻術也製造不出氣味,瞞不過嗅覺。而木疏桐有一個狗鼻子,她鼻子的靈敏度超出族人幾百倍。
她確實聞到了梨花的香氣,從拉古的身上,從那片幻境裏。這個季節,哪裏還會有梨花!
手掌中的夜明珠黑暗中分外明亮。今天晚上當木疏桐聞到拉古身上的散發著梨香的時候,她真的是怒了。
那可不是別人,那可是無數次出生入死的拉古,她最信任的部下,她的生死兄弟。
木疏桐一路無語,拉吉也不再多問。回到住處,木疏桐將手中的夜明珠交給拉吉。
“收好吧,白靈族的眼淚一生隻有一顆。你回去換身輕便些的衣服,一會跟我出去!”
木疏桐說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