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蔣琰的加入,我是很高興的。”杜無雙幽幽道:“如果一一能慢慢放棄陸離,接受他,或許對她,對陸離來講,都會是不錯的結局,不過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我踢開一個小石子,輕聲問他:“那在你看來,杜一一她,對蔣琰懷著的,是怎樣的感情?”
“我不知道。”杜無雙搖搖頭:“也許是利用,也許是逃避。”
“至少我認為,這不單單是利用那麼簡單,這其中應當,夾雜著不少的依戀。”我想了想,才說。
“大概吧,這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無用了。”杜無雙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留下一片陰影:“因為那時的一一,滿心滿眼裏還隻是陸離,即使痛苦,即使難堪,也還是選擇呆在陸離和沈嫿身邊,連我都搞不明白,她到底想怎樣。”
“那你可以問她的啊,你是她哥哥,有什麼不能明明白白問清楚的事情呢?”我不解。
杜無雙傷感道:“我何曾不想這樣,可是一一不願意說,我怎麼忍心逼問她……況且又牽扯到沈嫿,我們是多年的朋友,我著實是兩頭為難。”
到此刻,我倆已走了近兩個時辰,從幽暗寂靜的樹林到人聲鼎沸的大街,我雖沒大礙,但看杜無雙,卻已經是又累又餓。
我瞧了瞧日頭,已經晌午大錯,便提議吃些東西,小憩一會兒再走。
此回杜無雙倒是沒有反對,許是太疲憊了,駕輕就熟的領著我進了一家酒樓,也不多言,隨手點了幾樣菜品,便坐下安靜地喝起水來。
不多時,幾道熱菜接連端了上來,清炒竹蓀、八寶野雞、蓮蓬豆腐、黃豆豬手湯,皆盛在描花食具裏,樣樣精致誘人的很。
我隨便夾起一樣放入口中,唇齒留香。
我吃得滿嘴鼓鼓囊囊,含糊道:“看來你是這裏的常客嘛。”
杜無雙夾起一片竹蓀,送到嘴裏慢慢地咀嚼,過了好久才說:“過去常來罷了。”
我囫圇吞下口中的東西,一時之間,突然覺得有些難以下咽。
“那個時候,袁憬還活著,我與他們二人經常來此,把酒言歡,暢談人生,如今歲月無情,袁憬身亡,沈嫿心死,而我,則選擇了躲避,盡量遠離這一切,後來知曉陸離他愛上了沈嫿的時候,真是覺得五雷轟頂,我應當是做些什麼的,可是因為膽怯,便依舊什麼都沒有去做。”他喝了口湯,繼續安靜地訴說:“後來一一對我說,她看不懂沈嫿,她覺得沈嫿對陸離是不同的,可又說不上是什麼。於是我問她,哪裏不同,一一想了很久,但依舊想不出來,然後她好奇地問我,在袁憬還在世的時候,沈嫿是何種模樣。”
杜無雙頓了頓,麵容苦澀:“我當時沒有多想,就對她說,他們和普通的夫妻不同,平常很少說話,隻需要交換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付所想。”
杜無雙空洞了雙眼,小聲道:“我沒有想到,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然後一言不發地跑了出去。”他雙手插入略有淩亂的長發中,哽咽著:“這時我才想起來,一一曾對我說過,陸離告訴她,他與沈嫿很少對話,大概是沈嫿討厭他的緣故,而一一,還因此竊喜過……我早該發現的,若是能及時察覺,不告訴一一,她可能就不會難過成那個模樣……”
刺目的陽光射到桌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情似遊絲,人如飛絮。
曉風幹,淚痕殘。
杜一一躲在角落中,小聲哭喊:“陸離,你是笨蛋,你什麼都不懂,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便是如此,她卻無法躲避,因為現如今,她早已把沈嫿,當做了姐姐。
她想,哪裏會有妹妹,陷害姐姐的呢?
杜一一越發地消瘦下去,她日日想著,要不要將真相,告訴陸離,自己放手退出,再不糾纏,隻是到了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不過是很平常的一天,沈嫿攜了杜一一外出買些用品,陸離落下幾步,跟在後麵。
剛開的早市,行人不算太多,沈嫿挑得認真,根本沒有注意到一輛馬車,從左側巷子裏毫無征兆地疾馳而出,衝兩人奔馳而來。
卻是杜一一第一時間發現不對,想都沒想,便一把將身邊的沈嫿推開,而自己,卻被馬蹄重重地踢了出去,像個破敗的玩具似的,跌落在三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