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把門的差官剛打開門,就看到街對麵一座彩台又搭了起來。這次是一幫金發碧眼的胡姬,聳肩、扭胯,玉臂揮舞,裙裾飛揚,說不出的火辣,說不出的誘惑,風光旖旎,惹得圍觀的男人們血脈噴張,口水直流。四城百坊的閑漢地痞聞信都蜂擁而來,大街一下子就堵死了。四城提守司衙門進不可進,出無所出徹底癱瘓了。
第三日,把門的差官發現又換了一班波斯雜耍,趕忙通報四城提守司禦史。看到這樣的情景,提守司禦史靈機一動幹脆找了個茶棚理事,再也不去衙門擠熱鬧。意在惹不起,躲得起。
第四日,四城提守司禦史得到通知,照例來茶棚理事。剛剛坐穩,一群紈絝呼啦衝了進來。“世伯、世叔”的紛紛和他打招呼,很是禮貌。看到這群惹不起的紈絝,四城提守司禦史立刻警覺起來。眾紈絝開始倒也規矩,漸漸的有人找他說話,開始是請教仕途經濟,後來是詩詞歌賦,再就是人文地理;有個小子實在找不到話題,扯著他直跟他講飄香樓的小娘子如何如何粉嫩,如何如何水靈。
眾人七嘴八舌不停的聒噪,四城提守司禦史氣不得,惱不得,處理公文頻頻出錯。
眼見不妙,四城提守司禦史就想施那尿遁之計。他剛剛說要去更衣,立刻就有三個紈絝跟隨。他隻好裝模作樣在茅廁蹲著,三個壞小子就守在外邊,他隻要不搭腔,立刻就有人喊世伯、世叔加大人,生怕他有一刻清淨。
眾紈絝圍著他直到傍晚歸家,甚至有幾個還死皮賴臉的要求去他家做客,四城提守司禦史使勁渾身解數才得以擺脫。
他明白這群紈絝是衝著李繼奉二人之事來的,就派了個心腹長隨給這群小子遞話,意思隻要苦主不追究,他會盡力周旋從輕發落。
眾紈絝得了實信,立刻兵分兩路。一幫繼續執行原計劃,和四城提守司禦史糾纏;另一幫則直奔那小娘子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威逼利誘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結果碰到了一鼻子灰,那小娘子的祖父張霞隱乃當世大儒李東湖的師弟,為人也是極其方正,不肯對勳貴低頭。
眾紈絝的手段碰到了鐵板,事情僵了起來。眾紈絝胡鬧歸胡鬧,倒還真是有壞主意。
這日,張霞隱府上來了兩個官媒,一進門直給張霞隱道喜,說是安吉侯府派來替侯府家族某小公子提親的,門第倒也相當,可是拿出的小公子的畫像亞賽鍾馗,張府自是不允。
第二日,官媒又至,帶來的畫像猶如判官轉世。
接連幾日,張霞隱府上官媒提親絡繹不絕,那些男子長相自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總之,閻羅殿上各路差官的畫像,張霞隱父子見了個遍。
張霞隱明白再不鬆口放李繼奉二人一馬,這群紈絝還會有更損的招數,時日久了,孫女的名聲定會毀在這群壞家夥手裏,況且李、趙二人也的確有點冤,便鬆了口。
李繼奉、趙遷便又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四城提守司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