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關外,茫茫大漠之上,一輪斜陽就那麼不偏不倚地掛在地平線上,雖是昏暗,可就是這僅餘的微光,映紅了天。
關城百米開外的沙場上,東燕、北齊兩軍交戰的厲害。戰鼓鳴天,兵戈之聲迅速吞噬寂靜的曠野。放眼望去,黃沙之上一片狼藉,兵馬所到之處皆是斷臂殘屍。鐵蹄踏過,驚起黃沙一片,迷了人眼。縱是這般,那些將士仍舊浴血奮戰,個個殺紅了眼。
因為戰爭本就這般無情,隻有強者才能在戰場上存活,才能馳騁於天地。
關內祁連城的城牆上,戴著鬥笠的男子負手而立,偏偏而不染纖塵。鬥笠邊緣的麵紗垂下,遮住了男子的容顏,隻能依稀辨出男子柔和的輪廓,可那麵紗下幽深的鳳眸中盡是冷意,似乎並不憐惜這幾千幾百萬將士的性命,無情至極。
又見一隊將士倒下,男子如魅般揚起唇角,任西風揚起他如墨的長發。黑白交映間,恍如從地獄來的修羅。
祁連城主楊成奐畢恭畢敬的站在男子身側,一臉諂媚道“公子,您看……”
楊成奐話剛說到一半,男子就不耐煩的揚了揚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楊城主放心,我樓軒邪不是那等寡信之人,在下既然答應,便不會食言。”他的眼神掃過那數萬將士,眯緊了眼。
雖說得到了樓軒邪的保證,但楊成奐仍是不放心,“公子……”
“夠了!”樓軒邪一聲冷喝,打斷了楊成奐的話,“在下說了,在下會做到,可楊城主竟百般不信賴在下,”他語氣中略帶嗔意,“看來楊城主對在下頗有微詞啊……”他說這話時,滿含冷意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楊成奐,驚得楊成奐背後一片發寒,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慘死的一幕。
“不……不是……”楊成奐戰戰兢兢的連連擺手否認,腳步不由後退。
“嗯?”樓軒邪依舊負手不動,僅憑一字,便給人帶來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楊成奐被這壓力打得無所遁形,一個不穩癱坐在地上,渾身打顫。他怎麼忘了,麵前這個男子是殺人不眨眼的鬼醫樓軒邪,是一劑毒藥便能把你送上西天的樓軒邪!
樓軒邪瞥了楊成奐一眼,嘴角一抹嘲笑,眼神中除了不屑,還有憐憫。是的,憐憫!他雖不理朝堂之事,可也明白,若是此事成了,高座上的那位斷不會留下楊成奐的性命。這世上誰都知道,隻有死人口風最嚴,隻有死人才不會把秘密泄露出去!
樓軒邪好心道:“不就是想要毒嗎?在下這裏倒多得是。不過您可要想清楚了,這不是一人兩人的命,而是幾十萬將士的命。但……”樓軒邪話鋒一轉,“這對在下來說無關甚要,他們的生死對在下也沒有任何意義。若您藥毒殺他們,在下也不會攔著,畢竟在下隻是江湖中人,隻管收錢辦事,從不管朝堂如何。”男子清亮的嗓音如流水般悅耳,可那語氣中不近人情的冷漠,讓人忍不住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