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杜遵道卻越看越生氣,用力一拍門框,“人呢,都死哪去了。老夫的命令,莫非在相府裏都沒人聽了麼?”
“是!”兩側廂房裏,數名家丁衝出來,架起倒黴的百夫長,倒拖著向外拉扯。
那百夫長依舊不甘認命,繼續扯開嗓子大喊大叫,“丞相,丞相,屬下對您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屬下當年潁州起事時就跟了您,親自替您擋過箭,親自替您....”
“轟隆隆----”一串炸雷滾過,將他的求饒聲吞沒在風暴中。
“孽障!”杜遵道衝著聲音消失處罵了一句,轉過頭,繼續瘋狂地在屋子內踱步。門口的眾侍衛兔死狐悲,嚇得連哆嗦都不敢哆嗦,努力挺起腰杆,咬緊牙關苦撐。
“要不然......”實在受不了相府內壓抑的氣氛,羅文素弓著身子追了幾步,低聲提議,“下官派些教中長老下去,把寧陵的哪個口子再....”
“住口!”杜遵道立刻停住了腳步,對他怒目而視,“你怎麼敢打河堤的主意?萬一事敗,你我豈有葬身之地?”
“是,下官知錯,請丞相息怒!”羅文素被打得打了個冷戰個,趕緊躬身謝罪。
“你知錯了,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你,你什麼都不知道,鼠目寸光!”杜遵道滿腹的鬱悶,卻一下子找到了發泄口。將目光轉向他,斥責的話語滔滔不絕。“你以為脫脫是被朱重九一個人弄死的麼?大錯特錯!他為了速戰速決,炸開了黃河大堤,老天都不能容他!所以不光朱重九要殺他,黃河兩岸的百萬冤魂要殺他,蒙元朝廷,從上到下,也都巴不得他死。所以他死得窩囊至極,到最後都閉不上眼睛。而你,明明看到前車之鑒,你還要老夫東施效顰,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居心?”
“冤枉,下官冤枉。丞相,丞相,下官對你的忠心,天日可表!”羅文素被罵得冷汗滾滾,接連倒退了十幾步,“噗通”跪倒,淚流滿臉。
見他變成如此窩囊模樣,杜遵道心中立刻閃過了一絲悔意。緩了口氣,將聲音放柔了數分,緩緩補充,“起來說話,我叫你起來!好歹你也是四品高官,哭哭啼啼算什麼樣子?”
“下官,下官有罪,請丞相責罰!”羅文素又磕了個頭,哽咽著回應。
杜遵道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特別是劉福通出走洛陽之後這段時間,動輒以小錯殺人,簡直已經到了不分敵我的地步。羅文素可不想因為今晚少磕了一個頭,就連明天早晨的太陽都看不見。
“教中那些長老都是什麼德行你還不清楚麼?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杜遵道見羅文素如此,心中愈發內疚。走上前,伸雙手將後者攙起,“甭看他們現在一個個恨朱重九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一旦落到淮安軍之手,不待用刑,隨便給點兒甜頭,就會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