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狹窄的缺口被撞出了一團紅褐色的煙塵。高大魁梧的於光和滿臉恐慌的張翰同時飛出城外,雙雙摔成了肉泥。
“臭魚!”吳宏哭泣著衝過去,對著城外大聲呼喊。隨即,咬牙切齒地轉身,撲向周圍的敵軍。
失去主心骨的叛軍被殺得節節敗退,吳宏的身上的板甲,也很快被砍得百孔千瘡。他卻根本不肯停下來清理傷口,雙手揮刀,將敵軍趕過馬臉,趕上城樓。兩名敵軍再度成為他的刀下鬼,正當他準備撲向下一名對手,背後猛地伸過來一幹長矛,從板甲破碎處刺了進去,深入半尺。
“啊——!”吳宏大叫著一回頭,將雙手持矛的偷襲者帶得步履踉蹌。他大叫著揮刀,砍斷已經彎成了弓形的矛杆,隨即又是一刀,將偷襲者削去首級。十幾把鋼刀從四麵撲來,將他淹沒在寒光當中。
“保持隊形,保持隊形。兩兩相護,兩兩相護!”陳友諒再度如瘋虎一樣衝入敵樓,撲向圍著於光屍體亂刀齊下的敵軍。一名叛匪被他在後腰上開了條口子,脊骨碎裂,像條蚯蚓般在血泊中翻滾。
另外幾名叛匪放棄對於光屍體的淩遲,齊齊衝他舉刀。陳友諒毫不猶豫地向前踏了一大步,將正對著自己的那名叛匪劈得淩空倒飛。第二名叛匪的刀刃後半部,同時狠狠切上了他的大腿。被護腿的甲胄卸掉了大部分力道,隻帶起了一串淡淡的血霧。
“去你娘的!”陳友諒扭頭一刀,砍斷此人的脖頸。又側身一刀,將第三名圍攻自己的人劈出圈外。第四、第五把刀先後砍中了他,砍破板甲和金絲甲,疼得他頭暈目眩,半跪於地。剩下的叛匪大喜,紛紛舉刀衝過來,準備將他剁成肉泥。
“呯!”又是一聲火銃轟鳴,一片鐵砂貼著陳友諒的頭盔掃過,將他身邊的叛匪打得鬼哭狼嚎。
“三哥,我來了!”張必先丟下發射完畢的大銃,撲上前,將陳友諒抱在懷裏,掉頭朝馬道狂奔。張定邊,歐普祥等人帶著百餘名殘兵,攙扶起已經累癱在地上的鄒普勝,且戰且走。
“誰叫你們過來的,西城牆呢,西城牆不要了嗎?趕緊給老子回去,回去!”陳友諒瞪圓了眼睛,扒住張必先的肩膀,大喊大叫。
“跑了,皇上跑了!”張必先低下頭,跟他對吼。眼淚和血水順著兩頰一起往下淌。“皇上自己剛才從東門跑了,咱們還拚個什麼勁兒?快走,快走,再不走就再也來不及了!”
“你說什麼?皇上,皇上.....”陳友諒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冷地看著張必先,眼睛裏寫滿了絕望。
“賣布的那廝自己跑了,把三千多妃子全都丟在了皇宮當中。文武百官也跟著全都撒了丫子,就把咱們哥幾個丟在了城牆上!”張定邊快步追過來,一邊罵,一邊從張必先懷裏接過陳友諒,不由分說背上了後背。
他怕陳友諒掙紮,因此雙臂用了十分的力氣。然而陳友諒卻像被抽去了魂魄般,軟軟地靠住他,嘴巴裏不停地嘟囔,“跑了,他真的跑了?他,他是咱們的皇上啊!他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禦林軍千戶張洪生沒跑,太師鄒普勝沒跑,五千從池州趕來的精銳沒跑,三百鐵甲衛沒跑,自己這個金吾將軍也沒跑。然而,天完國的皇帝陛下,當年連死都不怕的徐大哥,居然沒等城破,就自個跑路了。這,讓池州和安慶等地的南派紅巾以後還有什麼麵目見人?這,讓連日來戰死於城頭上的千秋雄鬼們情以何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