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董摶霄聽得心煩意亂,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厲聲打斷。“什麼一萬萬一,分明是爾等見賊軍火器犀利,心生畏懼!那張賊士誠真的要起兵東進,首先他得攻取無錫州。而那無錫州的孫同知,昨天還曾經過江給我等運送軍糧。隻是一個晚上的功夫,此地怎麼可能就已經落入張賊之手?!”
“這,這.....?”眾將聞聽,心中稍安。然而,很快就有人低聲說道。“張賊素來狡詐,也許故意放著無錫州不取,轉而南下攻取宜興呢?左右不是隔著個太湖,他從宜興,湖州那邊繞個彎子,也耽擱不了多少時日!”
“對啊,張賊素來狡詐。打仗時從不跟人硬碰硬!”
“還有那王賊,可是受過朱屠戶不殺之恩的。他要是鐵了心要替朱屠戶出力,圍魏救趙是最好的選擇!”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死活都不敢相信自家後路安然無憂。
倒不是他們容易上當受騙,而是連日來的戰鬥,的確越打越沒有滋味。數萬人圍攻一個彈丸小城,城裏到底有多少守軍不知道,自己這邊卻每天的死傷枕籍。特別是從四天前開始,城內還出現了一夥專門對將領打黑槍的神射手。前後已經有三個千夫長隔著兩百餘步遠稀裏糊塗地丟了命,大夥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個挨黑槍的是不是自己。
“一派胡言!為將者,豈可憑猜測來定進退?”董摶霄被氣得臉色鐵青,拔出寶劍,將書案砍去了一個角。“有再敢亂我軍心者,當如此案!”
“嘶——!”眾將領倒吸一口冷氣,轉眼間,整個中軍大帳內鴉雀無聲。“董剃頭”這一綽號可不是胡亂取的。甭看他董某人出身於儒生,這些年來,死在他手裏的各類反賊,恐怕要數以十萬計。而因為違反號令被他當眾處斬的蒙元將領,也不在百人之下。其中甚至還包括幾名地地道道的開國四傑的血脈。
“我等皆受浙東父老供養,諸位擔憂桑梓之心,董某感同身受!”強力將眾人的退意壓製住,董摶霄又換了幅口氣,和顏悅色地補充,“好在這裏,距離無錫和宜興都不算遠。董某這就派人過江,打探這兩地的消息。如果這兩地依舊安然無恙,則證明外邊的流言,乃為敵軍的疑兵之計。而萬一這兩地當中任何一地有失,董某答應諸位,立刻分兵去救便是!諸位意下如何?”
“多謝大人!”
“大人深謀遠慮,末將佩服!”
“大人說得是,我等先前莽撞了!”
中軍帳內,立刻響起一陣歡呼聲。每個人都一臉振奮,好像剛才嚷嚷著退兵的不是他們一般。
還沒等歡呼聲落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跟著,浙東宣慰使司同知,董摶霄的心腹幕僚程明仲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不顧周圍人多口雜,趴在地上,喘息著喊道:“大人,大人速速回師。張,張、王二賊聯袂南下。宜興,長興兩地已陷賊手。從長興到湖州,太湖東岸,連日來火光不斷!大人再不速速回援,我等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注:重感冒,所以,今天就隻能寫到這兒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