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老哥你的吉言,我這幾天剛好沒去那邊。否則,差一點兒就見不到幾位哥哥了!”耶律昭裝出一幅感動的模樣,搖著頭回應。“不過,這次是虧大本錢了。十幾船的貨物,都落在了紅巾賊手裏。”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阿穆爾不花又拍了拍耶律昭的後背,笑容裏漸漸帶上了一絲勉強,“反正哥哥你家大業大,這點損失根本不算什麼。”
“肯定不止於傷筋動骨,但著實給嚇了一大跳。”耶律昭四下看了看,忽然將聲音壓得極低,“這不,聽說那邊出了事情,我立刻就想到了幾位哥哥。還請老兄替我向大人通稟一聲,就說我有一件好事情,想請他幫忙參詳一番。當然了,具體該怎麼做,兄弟我心裏頭都明白,決不讓大夥白幫忙就是!”
“你是說上次的貨物.....?”阿穆爾不花臉色頓時大變,皺著眉頭盤問。
“哪能呢,哪能呢?我是那種人麼?!”耶律昭立刻賭咒發誓,“我巴特爾要是那種人,就讓天雷劈了我。具體的,等見了大人之後,你自然會清楚。上次的貨物的尾款我已經帶來了,就在身後的馬背上。不信,等會兒你可以當著大人的麵點數!”
阿穆爾不花朝耶律昭身後看了看,正好看見二十幾匹馱馬背上那沉重的褡褳。臉色立刻就又亮堂起來,推了對方一把,大笑著數落,“我說,巴特爾,你這客氣啥呢?你想見大人,還用通稟什麼。跟著我進去就是,來人,把營門給我打開。帶著我兄弟的人去後營安頓!”
“是!”幾個看得目瞪口呆的漢軍百戶,齊聲答應。然後小跑著去推開軍營門前的木柵欄,以招待貴客的禮節,把耶律昭和他身後的“夥計們”給迎了進去。
沒想到敵將粗心大意到如此地步,俞廷玉等人暗暗納罕。一個個挺起胸脯,撇嘴瞪眼,擺出一幅豪門家奴模樣,大搖大擺朝營地裏走去。周圍的色目和漢軍將士們非但不敢阻攔,反而一個個主動點頭哈腰上前打招呼,唯恐不小心得罪了財神爺的爪牙,被自家頂頭上司秋後算賬。
“規矩不能廢,規矩不能廢!咱們之間交情歸交情,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耶律昭卻撿了便宜還賣乖,一邊大步流星朝營地深處走,一邊表示自己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商人。
“嗨,那規矩都是給別人訂的,哪能管得到老哥你頭上。”阿穆爾不花大咧咧地擺手。在耶律昭麵前,他可不敢擺什麼千戶架子。甭說此人背後站著無數手眼通天的大股東,就憑著前一段時間從山東宣慰副使釋嘉納手中購買軍糧的手筆,就絕對值得尊敬。否則,人家隨便使點兒小錢兒,就能讓他這個千戶挪挪地方。
“嘖嘖,看兄弟你這話說的,讓老哥我多不好意思!行了,你拿我巴特爾當朋友,我巴特爾也不矯情。下次出海做生意,兄弟你也來湊個份子。多了不敢保證,三個月之內,你最初拿多少,我讓你翻雙倍拿回去!”
“那,那我可就先謝過老哥您了!”阿穆爾不花眨巴眨巴眼睛,喜出望外。海上走私的利潤豐厚,這一點兒整個中書省靠近山東路的文武官員,個個都心知肚明。可利潤大歸大,海貿的門檻也相當高。如果沒有對方主動點頭,甭說他一個小小的千戶,就是宣慰副使釋嘉納,也隻有幹看著流口水的份兒,絕對沒有勇氣向裏邊插手。
“謝啥啊?今後巴特爾用到你的地方也多著呢!咱們兄弟倆就甭客氣了!”耶律昭笑了笑,大氣地擺手。
“那是,那是!”阿穆爾不花的身子立刻就又矮下去了半頭,滿臉堆笑。隨即,偷偷四下看了看,故作關心狀,“老哥,那膠州不是被紅巾賊給占了麼?你再出海,麻煩不麻煩啊?!”
“還有登州和萊州呢,怎麼會就在膠州這一棵樹上吊死!”即便他不問,耶律昭也準備主動說明。立刻將聲音又壓低了數分,滿臉神秘地補充,“話又說回來了,真金白銀誰不愛啊。那紅巾賊都是苦哈哈出身,沒什麼見識。老子等戰事消停下來,隨便拔跟汗毛,就能樂嗬地打發掉他們。到時候,他們巴不得老哥我從膠州出海呢,好歹還能落到手裏幾個!兄弟你想想啊,這年頭,東西的價格都翻著跟頭漲,能有什麼比真金白銀攥在自己手裏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