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統領,水師繼續保持對北岸的攻勢。發現有敵方船隻敢過中線,無論大小,一律開炮擊沉。”
“天德,無論排兵布陣,還是臨敵機變,你的才能都不在任何人之下。所以我帶奇兵北上期間,你無需蕭規曹隨。該做決斷的,就自己做決斷。即便偶爾犯一些小錯,過後我也不會苛責於你!”
“蘇長史,繼續打著我的名義跟脫脫泡蘑菇。把跟他會麵的時間,拖在半個月之後。無論他是否安排了殺招,咱們幹咱們事情,別把主動權交在他手裏!”
“通甫....”
.....
朱重九叫住幾個不同部門的主事者,繼續單獨麵授機宜。
凡是被單獨點了名的文武,都鄭重點頭。心中暗暗發誓要竭盡全力完成自家主公交代的任務,不辜負長期以來的知遇之恩。
“黑丁,你也留下。今晚跟我一起出發。我答應過大總管,要以蒙元那邊一名上將之血祭奠他。你跟著我,一起去取此人的首級!”叮囑完了眾人,朱重九迅速又將目光轉向丁德興,笑著發出邀請。
“這,我,我....”這一早晨經曆的事情實在太多,丁德興根本反應不過來。愣愣地想了幾息時間,用力點頭,“願為大總管馬前一卒。”
“好,那你就去後麵找個房間睡下。養足了精神,子時前後,我派人來叫你!洪三,你派幾個人照顧好丁將軍。他剛剛來咱們這兒,需要點時間適應!”朱重九衝他笑了笑,繼續吩咐。
“是,主公!”丁德興渾渾噩噩地答應著,渾渾噩噩跟著徐洪三,來到大總管行轅的後院客房。然後如皮影戲裏的提線皮偶般,被安排睡下,兩眼茫然,魂不守舍,
朱重九與他原來認識的朱重九,完全不一樣。淮安軍與他想象中的淮安軍,也大相徑庭!不身在其中,近距離觀看,就無法認清其真實麵孔。而即便現在身居其中了,誰知道又不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呢!”
“如果昨天下午,李平章決定將基業交給趙君用,會出現什麼情況?”不由自主地,丁德興就開始胡思亂想。
他發現那可能是個非常令人恐懼的答案。至少,以他今天早晨的所見所聞,推算出來的結局將非常殘忍。
他開始感激芝麻李在臨終前,做了一個英明無比的決定。同時卻又開始懷疑,芝麻李做這個決定時,是否有許多無可奈何的成分。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懷疑,芝麻李之所以被救回來後自暴自棄,是否因為他自己發現,即便他自己沒有中毒,東路紅巾早晚也會落入朱屠戶掌握。他這次倒下,已經永遠不可能再卷土重來,重新成為一方霸主?但是,下一個瞬間,丁德興又強迫自己把這些古怪的想法從心中趕了出去,強迫自己不用最卑鄙的角度去揣摩人心。
“呼呼,呼呼,呼呼.......”隔壁的房間,也有準備當晚出征的將領在睡覺,已經均勻地打起了呼嚕。他們都是安詳的,因為他們早早地就和強者站在了一起。不用再做太多選擇,也不用沒完沒了地疑神疑鬼。
但是,丁德興卻無法讓自己也一樣安寧地睡著,盡管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到了此時,宿州軍上下,估計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奉芝麻李遺命,進入了淮安大總管幕府的消息。那就意味著,有一支戰鬥力相對完整的兵馬,也徹底倒向淮安軍。如此一來,,宿州軍中,很多持觀望態度的人,都會做出同樣選擇。
而失去了宿州軍的支持,趙君用光憑著被救回來的殘兵敗將,絕對不敢輕舉妄動。況且徐州軍內部,也不全是忘恩負義之輩。至少,丁德興就知道,趙君用的幾個心腹,劉聚、馮國勝,還有一向被他視為手臂的李慕白,態度已經開始搖擺,未必肯繼續跟著趙君用一條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