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小侄就依照叔父的意思,先回揚州收拾一下,然後就趕赴廬州與叔父彙合!”想到不久以後就可以與朝廷的大軍前後夾擊,將揚州重新奪回來,鎮南王脫歡不花終於下定了決心,“揚州的府庫裏邊,還有近兩年的財稅沒有解往大都,所存糧食,也足夠十萬大軍吃上一整年。小侄回去把這些都盡快運走,絕不能白白便宜了姓朱的!”
“能運的運,不能運的就燒掉!”帖木兒不花點了點頭,臉上顯出幾分陰狠,“還有城裏那些有名的富商,也讓他們一起離開。如果想留下來以身侍賊的話,你也千萬別手軟。寧可把揚州變成一個死州,爛州,也好過全須全尾的留給朱屠戶!”
“這.....?”鎮南王脫歡不花愣了愣,又開始猶豫不決。把揚州府庫搬空,堅清壁野,他心裏毫無負擔。畢竟那些東西在他眼裏都是屬於朝廷和鎮南王府的,絕對不應該留下來資敵。但是,把不肯隨自己搬家的富豪們全殺掉,就有些超出於他的想象力了。那些人按道理都是他的子民,他自己打了敗仗,輸給了朱八十一,自己走就是。何必把災難轉嫁到自己的子民身上。
“隻要能把運河和揚州城重新拿回來,你還用怕沒人來做生意,沒人來向你納稅麼?咱們蒙古人向來是牧羊人,不是農夫。咱們是用快馬,用刀子來“收割”,不需要自己去種莊稼,更不需要考慮羊的想法。”帖木兒不花的聲音繼續從耳畔傳來,聽得脫歡不花渾身冰冷。
自己是牧人,揚州城的百姓都是羊,而那些富戶,無疑就是羊群中最肥大者......,這個比喻很生動,不知為何,卻讓他打心眼裏不願意接受。那些肥羊,那些肥羊一直對他畢恭畢敬。那些肥羊,那些肥羊一直把他當作頭羊來追隨,根本沒注意到他手裏還拿著刀。而今天,他卻要把刀向它們舉起來......
正掙紮間,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嘈雜。緊跟著,兩名蒙古千戶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著告狀,“王爺,王爺,您一定要為末將做主啊。張明鑒,張明鑒那賊,打了一頭鹿不肯進獻給王爺。居然敢自己烤了吃獨食。末將,末將不過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就被,就被他打,打成了這般模樣......”
說著話,用手在鼻子上使勁兒揉了揉,揉得自己滿臉是血。鎮南王脫歡不花先前已經對麾下的青軍萬戶張明鑒積了一肚子氣,見到此景,新仇舊恨全都湧了起來,立刻把手伸向腰間的刀柄,準備下令親兵去將張明鑒擒拿。誰料,按在刀柄上的手,卻被帖木兒不花牢牢地壓在了那裏。
“不要輕舉妄動!”宣讓王鐵木兒不花的眼裏,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張明鑒敢這麼做,肯定早有準備。咱們現在跟他火並,隻會便宜了後麵的紅巾賊。依老夫之見,你不妨再利用一次這隻白眼狼。隻要.......,看他朱屠戶到時候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