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師父能比徒弟差!”見陳德一幅不以為然模樣,吳二十二皺了下眉頭,繼續低聲說道,“他們那邊練兵之法都是跟咱們朱都督學的。兵製和武職,也是照虎畫貓。怎麼可能把第五軍和第一軍都比了下去。傅友德本事再大,也終究是一個人。而領兵打仗,向來不是主將自己的事情!”
這話說得倒是在理。不由得陳至善不點頭附和,“然!吳將軍說得及是。但傅有德所部兵馬,卻是從趙總管麾下精挑細選出來的,大部分都是去年八月就入伍的老兵。咱們這邊幾支新軍訓練雖然得法,卻終究是六、七月份才剛剛經曆了一次擴編。到目前為止還不滿四個月,一時間,自然很難分出高下來!”
“那可未必!”聞聽此言,吳二十二的腦袋終於開始轉動,不再一直盯著正前方。隻見他,先回頭看了看不遠處跟著的傅有德部,然後又迅速掃了一眼自家隊伍,搖著頭反駁道:“他們那邊的確是老兵居多,但人老,三魂七魄也老。而咱們這邊,卻是完完全全的新軍。從裏到外,連帶著骨頭都是新的。雖然隻成軍三個多月,也絕不會輸給他們!”
“嗯?”陳德被吳二十二雲山霧罩的說法弄得有點找不到北,皺著眉頭沉吟。
“你別光用眼睛看!”吳二十二橫了他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過來!跟我一樣,抬頭,挺胸,眼睛隻盯著前方。看到天邊那朵雲彩沒有,像是白馬般的那朵?對,就盯著那。然後用耳朵聽,鼻子聞,用身體去感受。然後你就知道,咱們跟他們,是何等的不同!”
每一句話,都透著不加掩飾的自豪。副指揮使陳德聽了,少不得要裝模做樣配合一番。結果剛把耳朵豎起來,就聽道自家隊伍中明快的軍歌,“革命紀律條條要記清,百姓子弟處處愛百姓,保衛華夏永遠向前進,全國百姓擁護又歡迎....”
雖然是整個一支新軍,六千五百張嘴在唱,其中還有一半兒是幫忙運送鎧甲兵器的輔兵。然而,六千五百多張嘴巴裏,發出的卻是同樣的詞句。充塞於的天地之間,令運河兩岸的所有嘈雜,都變得單調而又輕微。
隻是偶爾順著風,還能傳來幾句俚調。是傅有德部隨口唱來解乏的,很雜亂,並且略帶一點兒淒涼,“五月下田收新麥,收了新麥還舊債。舊債還完倉底空,扛起鋤頭挖野菜.....”
“男兒可憐蟲,出門懷死憂。屍喪狹穀中,白骨無人收.....”
......
“感覺到了麼?”吳二十二盯著天邊的流雲,下巴微翹,脊背筆直如旗槍,“不一樣,咱們跟他們,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當初聽到革命兩個字,我還以為就是造反。革命就是造反,造反就是革命。現在卻越來越覺得,都督的用意,恐怕不止這麼簡單。革命軍,咱們是革命軍!而他們,他們其實跟蒙元那邊的官兵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