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不給眾人討價還價的機會。轉過身,拔腿就走。眾豪傑聽得麵麵相覷,想再多問幾句,卻見莊園的大門又關上了。隻剩下兩名全身披掛的士兵站在門外,手按著刀柄準備看大夥的笑話。
“不就是站個隊麼,有啥難的?”黃河上水匪頭子太叔堂被紅巾士兵的目光看得心頭冒火,扯開嗓子嚷嚷了一句。
“是啊,姓王的家夥太瞧不起人,咱們做給他看看。不用一個時辰,一刻鍾後,咱們大夥一起寒磣他!”艾山的大當家趙四虎也跳上個石頭,大聲忽悠。
“走,咱們先把地方收拾幹淨了。然後去整隊!”
“先收拾,誰弄的誰打掃!”
其他人一邊亂轟轟地回應著,一邊折了樹枝、蘆杆做工具,開始收拾地上的黃白之物。然而很多事情都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異常的麻煩。光是地上的人馬糞便,就花了大夥差不多整整一刻鍾,才收拾幹淨。並且有不少是誰也不肯認賬的,完全靠太叔堂和趙四虎兩個麾下的嘍囉,罵罵咧咧地代勞。
待開始整隊的時候,情況愈發混亂。一些山寨的大當家,帶領全山弟兄來投,麾下兄弟有兩三百號。而一些小的綹子,則隻有十幾個,二十幾人。加入大的綹子中,怕待會兒無法被朱都督注意到,誤了前程。單獨列隊的話,又違反了王胖子先前說的規矩,連紅巾軍的門兒都進不了。結果這樣也不行,那樣也難做,眼看著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卻仍然鬧哄哄得像趕集一般,根本將隊伍排出個模樣來!
正鬧得焦頭爛額之時,莊園的門忽然打開,百夫長徐一又大步走了出來,衝著所有人笑了笑,大聲數落,“喂,我說,你們到底是不是來投軍的啊!”
“徐大哥,您來得正好,您給評評理。我們小丘寨的,憑什麼要跟在他們黃河幫的後麵?!”立刻有人像看到救星般迎過來,衝著百夫長徐一大倒苦水。
“喂,我說丘黒闥,你別給臉不要。我黃河幫來了三百六十多人,讓你加入其中一隊,有什麼容不下你的?”黃河幫的幫主太叔堂立刻不高興了,豎起眼睛來反擊。
“你,你.....”丘黒闥立刻漲紅了臉,衝著太叔堂怒目而視,“你個老不死,不要撿便宜賣乖。當年你就想著憑著麾下自己人多勢眾,吞並我們小丘寨,結果卻被我爹帶人給打了回去。如今老子前來投軍,你居然還想騎在老子頭上。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那你就自己單幹!憑你手下那幾頭臭魚爛蝦,看朱都督能給你個百夫長做不?”太叔堂被人當眾揭了老底,也惱羞成怒,等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反擊。
這下,徐一總算聽明白了。原來這兩波人彼此之間還有舊怨未了,所以到了紅巾軍家門口,還要繼續互相防範,互相算計。
回頭再看看其他幾個鬧騰得最不成樣子的地方,情況大抵也差不太多。都是兩個帶頭的寨主、幫主,各自領著一票兄弟,互相對峙。誰也不肯屈居別人之下,哪怕是暫時屈居也無法忍受。
“唉,你們這又是何必?!”看明白了問題所在,徐一忍不住連連搖頭,“王千戶隻是出一道難題考考你們,又未曾答應當場授予你們官職!按照我們徐州左軍的老規矩,無論以前是從哪裏來,屬於誰的兵馬,到了我們紅巾軍中,肯定要打散了重編的。百夫長以上的官職,也要憑著戰功來領,沒有戰功的,最多能從牌子頭開始做起。訓練時還得要表現出色,否則,甭說是牌子頭,就連普通戰兵,恐怕都當不得。直接給你發回輔兵那邊種地去!”
“啊——”幾個折騰的最歡的江湖豪傑聞聽,立刻如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大夥之所以帶著麾下兄弟來投奔,除了一部分是因為不願意繼續忍受蒙古人的野蠻統治之外,另外一個,也是最大的原因,就是想依附於朱都督的尾翼,盡快出人頭地。結果,好好的山寨頭領,到了紅巾軍中卻隻能做個十夫長?還出人頭地呢,恐怕沒等被朱都督看見,就已經成了戰場上的一具死屍了吧!
正憤憤不平的想著,卻又聽百夫長徐一笑著補充道:“所以呢,我勸大夥再仔細考慮考慮,還加入不加入我們朱都督麾下。您要是現在走了,沒準兒到別人那裏,還能要個將軍當當,肯定比在我們這邊做個牌子頭強。要是情願從牌子頭做起呢,也就沒必要爭那麼多了。這會兒麾下帶著十個人,和麾下帶著幾百人,還不都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