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帶著一家人從過去的半間小房子裏搬了出來,在食品製作坊附近重新租了一個小院子。人住兩間房就夠,爹娘一間,她們姐弟一間。都沒長大,用不了男女避嫌。關鍵是父親鐵守規有了一間雜物間,還能在院子起個篷子,用來打造鐵器。王雪要的鐵鍋鐵鏟菜刀鐵爐,還有那種新式的小鐵揪,光圖紙就有一遝子。在將軍府的大力支持下,鐵料不愁,還不受官家鐵匠坊的約束,鐵守規現在可以全心全意得投入到自己的事業裏。小東家說了,這鐵器還能更加鋒利堅韌。可以從原材料入手,看看能不能研製出更加出色的原料來。目前來說,僅打造民用鐵器就是一項好生意。鐵鍋這類東西,熱得快,省柴又結實。等那遝紙上的東西一一打造出來,再由福瑞榮升推廣出去,他一個人可不夠用,到時候就得多雇幾個好小子。坊裏的年青有幾個不錯,選兩三個吃苦耐勞的調教著,說不定祖上傳下來的技法在他的手裏可以發揚光大。

就是麵向普通大眾的成衣店生意冷清了些。這次動亂,極大得傷害了百姓的原氣,多年來積攢的家底被侵蝕一空,很多人都在擔憂如何度過這個冬季。大街上,秋意漸濃,落葉飛舞,冷風瑟瑟,衣衫襤褸、無家可歸的人到處都有。連飯都吃不起,何談買衣穿。

可是燕春樓和歡喜堂的美人絲毫不懼這深秋的寒意,一到中午,身著五彩斑斕的綢衣,揮舞著散發著香粉味的各色絹帕在大街上招攬恩客。衣領敞開,露出半邊肩膀,紅或粉的肚兜讓男人們目不轉睛。內室裏傳來陣陣樂聲,這可是頭牌們的拿手絕活。曾經非豪客雅士不得一聞,如今成了每日必奏的曲目。聽說,還有最好的舞娘在跳舞。賣力的表現,在窮困潦倒的男人麵前,隻能是一敗塗地。沒錢等於沒有能力,就是有那種心思,進門就挑最便宜的花娘歡娛一場。頭牌再美,舞娘再妖嬈也沒有吃穿來得實在。

實在不行來點刺激的。燕春樓的媽媽新進了一名姿色上乘的女兒,今天正是佳期,把美人兒裝拌一新,來個‘比武招婿’。歡喜堂的媽媽聽聞很是不屑。窮家的女兒有什麼侍候人的技巧?買進來沒幾天,連打帶哄這才勉強推了出來。嫩是嫩,就是甩不脫一股土氣,張嘴就是一口的土話,上不得台麵。郎君切勿被人騙了,今天是歡喜堂的香雪姑娘親點恩客共度良宵的好日子,還望諸君前來赴約。

結果是燕春樓比武招婿,老頭子以一百個子中標,成了媽媽的好女婿。沒辦法,現場就他一位肯出錢,其他的隻當是湊熱鬧。歡喜堂的頭牌等來了一位窮書生,兩人歡歡喜喜得上了花樓。徒留得媽媽哀愁。沒辦法,五十個子,今天就他一位舍了身家出了這筆錢,總比那些叫嚷著記帳的強。

花樓開到這個份上也是身不由己。一場動蕩,花樓成了匪徒們重點關注對象。美人、金錢彙聚的場所,是個賊就要惦記著。本想著有烏頭幫的護佑,總會躲過劫掠。沒成想,匪徒們殺紅了眼,自組幫派,凶悍者為強。像烏頭幫這樣以斂財為主,暴劣不足的,全然沒有什麼震懾力。兩座花樓成了匪徒們尋歡作樂的金銀窩。

一幫女流之輩,隻能用最美的女人和眼花繚亂的財寶換取大小的平安。什麼頭牌,在那一刻就是個供人泄欲的工具。就連媽媽們也難逃魔掌。忘記傷痛最好的辦法,就是沉淪與其中,與劫匪們狂歡。莫名的共患難意識,讓大家夥空前團結起來。個人恩怨在生死存亡之際,都是浮雲。隻有共進退才能保全所有人。頭牌學會了劃拳和粗口,底層的花娘也敢打人巴掌。如若不服,管你是匪首還是普通人,立即會有一堆女人圍上來,扯衣撕褲,毆打攀咬。

撒潑的美人和錢財成功得讓貧窮、憤怒的匪徒們沉淪在這個地方。除了最初兩三個不堪淩辱的姐妹們傷殘致死後,再沒有慘烈的事情發生。直到肅清了叛亂,恢複了往日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