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讓他醒來了?弗拉基米爾·伊裏奇·卡斯托夫主教從紅木辦公桌上抬起頭,然後倚靠著皮革座椅,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在他腦裏久久不散。
“我怎麼……在辦公室裏?”
卡斯托夫用手托著太陽穴,腦海裏漸漸浮現出斷斷續續的記憶——晃動的霓虹燈,女人妖嬈的蜂腰,碰撞的酒杯,飛濺的香檳。
“安圖·傑卡爾。”
卡斯托夫從桌子上一張牛皮紙上看到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但他是誰?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名字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卡斯托夫怎麼也想不起來,他隻零零星星地記得今天的日程表裏安排的好像有個重要的人要會見,而且好像是什麼特使。
“羅馬……教廷!”
卡斯托夫終於記起來了,今天,正是那個穿著灰色西裝,帶著墨鏡的羅馬教廷特使安圖·傑卡爾來為他這個新上任的主教祝賀的日子。他記得傑卡爾與他會麵後,兩個人一同前往傑卡爾安排好的晚宴地點準備好好慶祝,哪知道他的腳才踏出“路虎攬勝”一步,一大群所謂的教廷專員便衝上來一杯接一杯地給他敬酒,卡斯托夫剛開始還能應付,但是到後麵擺在他麵前的酒越來越多時,他完全快喝的沒意識了。
“傑卡爾先生,我想我不能再喝下去了。”
卡斯托夫滿臉通紅,脹出的青筋繞在他的顴骨後側,他的語氣中帶著懇求,但是傑卡爾似乎並不領情。
“這些專員都是因為仰慕主教大人您才千裏迢迢趕來的,教皇吩咐過我務必讓每一位虔誠的專員都能從卡斯托夫主教您身上得到神的啟示,現在他們將他們的信仰舉在您的麵前,您難道要拒絕嗎?”
傑卡爾轉過身,信步朝人群走去,卡斯托夫滿臉的尷尬和不悅,但是他的經驗告訴他,與其去樹立一個敵人,倒不如忍受一時的艱難,畢竟羅馬教廷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卡斯托夫從皮革椅上站起來,把那張紙擰成一團。
“該死的羅馬教廷!”
他把紙扔進垃圾桶裏,然後站在窗前,點上一隻煙,茫然的看著從屋頂上一滴一滴落下的雨。
“滴答……滴答……”
罩燈昏黃的燈光淺淺地投射在搖擺的石英鍾上,秒針一點一點向前走著,卡斯托夫看了看表,23時58分,還差兩分鍾就要敲響午夜的鍾了,那也將是他繼任主教後正式開始掌管俄羅斯教會的第一天,全新的一天。
“午夜……”
卡斯托夫嘴角微微上翹,這個他夢寐以求的日子此刻正如陽光般勢不可擋地湧向他,他等的太久了,等著那個渾身布滿老年斑的老主教死去等的實在是太久了,要不是那一杯裝著**的水灌進那個老不死的嘴裏,卡斯托夫還不知道老主教究竟會躺在那該死的病床上多久,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如今成了這裏的王,再沒有誰能夠忤逆他的話了。
“當……當……當……”
石英鍾晃蕩的每一聲清脆的鳴響將卡斯托夫包圍,他張開雙手,如同展翅的鷹般沐浴在這鍾聲裏。
“一切都過去了。”
他閉著眼告訴自己,那些屬於他的悲慘的一切都已逝去,現在,他獲得了重生,獲得了至聖的洗禮,他不再是那個被人使喚的小修士,不再是那個受人唾罵的無知牧師,現在,站在聖母升天大教堂裏的他,和那些被埋葬在這裏的所有主教一樣,是被人們尊敬和愛戴的主教。
閃電從天際劃過,割裂了遠處鉛灰色的濃雲,驟亮的光芒把卡斯托夫主教貪婪的麵孔照的蒼白,轟鳴的雷聲從屋頂上空傳來,仿佛整座教堂都隨之震動。
隨著鍾聲的逝去,卡斯托夫主教逐漸從歡喜的意識裏清醒了過來,他拉下罩燈的開關,然後打開櫻桃木門,走了出去。
“轟隆……”
又一道閃電從天幕降臨,明亮的光線瞬間從繪著聖像的彩窗上侵射了進來。卡斯托夫托著長長的教袍,孤身站在聖壇中間,他瞪大著雙眼,瞳孔因為極度的緊張而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