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另一組沒有了他監視,大部份人頓時都懶散起來,即使是他一手帶來的那幾人,也都一邊滑著手機,一邊閑聊著新聞,完全沒有準備訓練前討論的意思--事實上,蘇城認為他們不隻是討論,甚至連訓練其實他們也都不打算開始。
蘇城坐到他們組的會議室中,疑惑地自語道:“霍離那來這麼多假期?”
在他旁邊托著腦袋,看起來百無聊賴的唐雲抬眼瞧了瞧他,說道:“你不知道嗎?霍離前幾天一口氣用光所有假期後,昨天已經確定離職了。”
蘇城望向懶洋洋的唐雲,她就像一尾離了水的人魚,整個人都靠在桌子之上,腦袋斜倚在手臂之上,仿佛無脊椎生物一般。
“你不信?”唐雲試圖吹起自己的瀏海,失敗後輕笑著說道:“隨便吧,你現在不信,但你很快便會相信,而且用不了多久。”
她閉起眼,左右搖擺著腦袋,及耳的灰色頭發隨之晃動,然後故作姿態地皺起眉頭,說道:“嗯……大概今天吧,我猜今天你也該知道了。”
蘇城凝視著她帶有笑意的雙眼,好一會才微笑著說:“謝謝,而且這雙耳環是新買的嗎?和你今天的衣服很相襯呢。”
“我最討厭你這種隻有嘴巴甜的人了。”唐雲一雙彎月般的眼睛笑意更濃,她把右邊的頭發撥回耳後,同時示意蘇城望向身後--半開的辦公室前方,站著麵無表情的凱薩琳。
“進來吧。”凱薩琳如此說到。
進到凱薩琳的房屋後,蘇城默不作聲地坐到座椅上。透過她身後的落地玻璃,蘇城發現天氣依然陰沉沉的,好一會兒,與他同樣默然不語的凱薩琳突然開口說了句話,那句話到底是什麼呢?說實話,他已經沒有印象。
他隻記得凱薩琳說那句話的時候,玻璃外忽然下起了大雨,整麵的落地玻璃隻能看到白茫茫一片,雨幕籠罩著所有景物,密集的高樓都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了--她仍在說話,但似乎不是什麼重要的話--而且秋天要走了,走了便再不回來。
蘇城拿著桌麵上的文件,離開了房間。
平靜地從房間中退了出來,蘇城隱約中隻記得一些聲音,那是清脆的雨點敲擊聲,是雷在遙遠的地方響起的低鳴,是被響雷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其實應該還有什麼的,但似乎並不重要,因為秋天終於要走了,而他早該知道,是的,也隻有沉醉在訓練的他還不知道。
現在秋天再不回來了。
依然伏在桌上,唐雲仰起雪白的脖子,奇好地問道:“怎樣,看了條件後,簽了嗎?”
“沒有。”蘇城將手上的文件放下,冷靜地說道:“應該說,我根本沒有選擇。”
“我就知道。”唐雲托著腦袋,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她要調回總部,當然希望帶自己的班底回去,而她最希望帶走的人中應該有你,但她卻隻帶了白戚,而你卻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給,至於原因,其實你自己最清楚。”
是的,他當然知道原因,但那又如何。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蘇城不再凝視桌上的文件,抬頭問道。
“公司早就在傳了,聽說會是韓國分部那邊的負責人調職過來,而且會帶上自己的韓國班底。其實我們的上司後台似乎不怎麼樣啊,在中國市場努力這麼久,剛打開局麵,便被人調來搶了果子。說起來,這些也就你不知道吧,畢竟你從不理會這些事。”說起這些小道消息,唐雲似乎被練習時要更起勁,又樂嗬嗬地道:“所以你現在明白霍離那家夥為什麼走了嗎?”
福利下降,工資不變,但角色卻需全權售予公司,別說霍離這種級別的玩家,蘇城估計願意簽的就隻有不到兩三成混飯吃的人。但問題在於,那些人願意簽,可是那名還未上任便弄走了一組王牌的家夥卻不一定願意讓他們簽。
腦海裏的資料瞬間列出並總結,思索片刻後,蘇城忽然問道:“你呢,你簽了沒?”
“我跟何道存都沒簽,陳千成倒是簽了,隻是聽說他的條件要比大多數人的人好不少,真氣人,那家夥憑什麼。”唐雲不悅地嚷嚷道。
嗤笑一聲,蘇城冷聲說道:“你自己知道,隻要你跟他練習同樣多的時間,你收到的條件隻會比他更好。”
“用更好的條件賣身嗎?我到這城市來可不是為了當一輩子奴隸的。”唐雲有氣無力地說道,同時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靠向蘇城,說道:“要不大爺你就買了奴婢吧?”
毫無波動的雙眸緊盯著她,蘇城站起身來,俯身望向她好看的臉龐,平淡地道:
“你要是真希望加入,過兩天吧,到時我會找你。但你知道的,我們並不歡迎廢人,我想你該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