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大門後的通道,蘇城一邊仔細地看了遍地圖。而在看過地圖後,由於其清晰度的不足,蘇城也隻是粗略地將這座城堡於腦海中構想出來--這是一個五層高的城堡,每個轉角處連接的扶壁上都有大型方塔。而從中,蘇城可以看出其上任的主人對於城堡的防禦力,絕對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雖然根據現時城堡的模樣,明顯地,他的要求還不夠嚴格。
“啊……這裏有股使人惡心的氣味,嗅起來就像潮濕後再被風幹的腐肉……”
剛越過走廊盡頭的大門,走進陰暗的前廳時,一直站在蘇城身旁的辛蒂立即便發出一聲**,苦著精致的臉龐,回憶似的說道:“我有次在戶外拍攝外景時,就在一處幹涸的河流裏嗅過這種氣味。”
聽到辛蒂的抱怨,吳鳳這家夥馬上便將一瓶黃色的液體給了辛蒂以及幾位女生,笑道:“沒問題,我身上有帶著一些能除去異味的藥劑,你們等離開了這裏後再使用吧。”
而走進前廳後雙目一掃,立即便臉色凝重的蘇城,則奇怪地瞥了辛蒂一眼。隻因在他印象中,辛蒂在資料上的顯示是非戰鬥人員,可是單論嗅覺的靈敏,她卻要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強得多。
而且這家夥不但嘴上不饒人,看起來也不是個如此輕易便向人撒嬌的女生,性子要強得很,怎麼會說出現在這些說話呢?
果然,從辛蒂那張裝得勉勉強強的白晢臉龐上,蘇城一下便猜出這家夥隻是在念台詞,不過是念得比較有感情,而且也足夠的投入而已。
就在蘇城惡意地猜測著辛蒂此時內心的真正想法時,與陳柳走在最前的朱書冰卻突然蹲下去,模了一把地上的灰塵,然後沉聲問道:“你確定你的老師們真的是進到了城堡嗎?海倫。”
“當然,委托上就是希望我們協會淨化這庭城堡的惡靈,老師們發現問題嚴重,便先行前來,難道還能去了別的地方嗎?”海倫似乎對朱書冰的問題感到不解,皺眉反問起來。
得到海倫的回答,朱書冰卻是懶得再說了,一手便拔出掛在腰間的灰白色附魔長劍,接著迅速地擋在陳柳的身前,瞬間便擺出了一個標準的防守反擊架式。
而陳柳似乎與她心靈相通,兩人根本不需言語上的溝通,她便清楚朱書冰希望她幹什麼,抬手間便將魔力集結,放出了一團橘紅色的火光,直接便將整個廣闊的前廳都照得通明。
火光一照,首先映入眾人眼中的,是正前方掛著的一幅殘缺油畫。油畫上畫有的應是一名女性的貴族,隻是其嘴巴以上的位置,都被利器給割得七零八落,使人難以看出其原本的樣貌,給人一種破落詭異之感。
隨後,當看到前廳四周的布置時,除了蘇城以外的幾人,卻都同時被嚇得不輕,無不臉色凝重--隻見在大廳兩側的牆壁前,林立著數十名人類,當中有男有女,衣褲裝備各有不同,年齡亦有老有少,毫無規律可言。在蘇城看來,他們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他們全都是死人。
並無例外,那數十名站得筆挺的人類,全是死去已久的屍體。
辛蒂此時,終於知道了自己嗅到的到底是什麼氣味,不禁臉色發白。而海倫這小學徒,也終於明白朱書冰為何突然問她老師是否進了這裏--因為在她那雙清澈得似是湖水的眼眸之中,映入了兩名她熟悉親密得等同父親的老人。
兩名老人四肢極度的扭曲,眼皮下方的眼球失去了影蹤,臉容亦被利器所破壞,隻是勉強掛在牆上。看起來與其餘隻是閉起雙目、與常人無異的死屍差距極大,仿佛死後還被人有意破壞,想要使別人都無法將其認出一般。
然而與他們生活了大半輩子,連生活上最細微的習慣都互相清楚的海倫,卻知道這便是大多數驅魔人的最後歸宿。
驅魔人一生都在與惡靈邪物爭鬥,他們中大多數的人直到死亡為止,都不會止息。然而能操控屍體的惡靈實在太多了,痛恨它們的驅魔人不願自己死後為其利用,也害怕同伴不忍向自己屍體所化成的邪物下手擊殺。因此在死前,驅魔人都會以秘法將身體扭曲、自毀雙目、破壞臉容,以期自己的徒弟能在手刃自己老師屍體所化的邪物時,都能不流露出任何破綻。
每一代的學徒都總有一天看到自己死去的老師,然後他們亦會如此對自己的學徒言傳身教,將之一代一代延續下去,直至傳承消失的一天為止。
沒有什麼偉大與否,這對是驅魔人而言,隻不過是一份責任,一份傳承而已。
因此海倫沒有哭,也沒有激動失態的撲向自己的兩位老師。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她,海倫.史嘉蕾,便已經成為了新一任的驅魔人。
驅魔人不會哭,就像驅魔人不會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