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卿對崔湜的態度,一直是崔湜解不開的心結。
平日裏,崔湜將這些都埋在心底,從不與人訴說。
此時喝了酒,便對鍾無稽打開了話匣子:“我們沒有過節,隻是他對我有些誤解而已。”
“誤解?”鍾無稽問道:“冷總捕頭因何事誤解崔大人?”
崔湜長歎一聲,將一碗酒一口喝幹道:“因為婉兒!”
“崔大人說的是上官昭容嗎?”鍾無稽驚呼道。
崔湜點點頭:“我與婉兒一見鍾情,當年她三十五歲,我二十八歲。”
說到這裏,崔湜似乎陷入了回憶:“那時候,朝中大臣不僅佩服她的才學,而且佩服她的謀略。那時的我年輕氣盛,一身的傲骨,對她一點也不服氣。交往多年,我慢慢懂她,知道她過的有多苦。為了婉兒,我顧不得那麼多,隻要她高興,隻要能保她平安,我做什麼都願意。”
鍾無稽茫然地看著碗中的美酒,感受著散發而出的氣味,他不想打斷崔湜這片刻紛擾遠去的沉醉。
“我們認識十年,則天皇帝在的時候,我們相處小心翼翼,陛下繼位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可謂平步青雲,一路攀升,從中書舍人到吏部侍郎。誰都知道,是因為婉兒的關係,我沒辦法拒絕,不想讓婉兒不高興,其實我不在乎這些名利,隻在乎她的感受。”
鍾無稽有些明白了,他猜測道:“冷總捕頭不認可你與上官昭容的感情,是嗎?”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崔湜顯出一絲苦笑:“兩年前,為了與我長相廝守,婉兒在群賢坊修建了一座住宅,那是婉兒真正喜歡的境界。我搬去住了,那裏很幽靜,是婉兒不讓任何人去的地方。”
“我明白了!”鍾無稽恍然大悟:“冷總捕頭肯定是不滿意你奪了陛下的女人!”
崔湜一愣,旋即哈哈笑道:“你說的沒錯,或許他不滿意我奪了陛下的女人,反正他認為我做的不對!”
鍾無稽正色道:“我倒覺得崔大人沒錯!”
“哦?說來聽聽!”崔湜還是頭一遭聽到有人說他做的沒錯。
鍾無稽義憤填膺道:“男人就該保護心愛的女人,這是天經地義,做不到,說明這種人不值得托付一生!崔大人可以一無所有,卻擁有上官昭容的心,。在我看來,您是個敢愛敢恨,敢怒敢言,敢說敢做,敢做敢當的真男人”
崔湜的臉更紅了,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鍾公子竟然還是我的知己,為你這一句話,當浮一大碗!”
崔湜仰頭喝盡。
鍾無稽也一飲而盡,然後岔開了話題:“崔大人,剛才您說上朝不願看討厭的麵孔,這是何意?”
崔湜憤然道:“鍾公子有所不知,太平公主與安樂公主把官爵分別標定價格,公開兜售,納賄授官,隻要納銀三萬兩,不管是屠夫酒肆之徒,還是為他人當奴婢的人,都可授官,所授官職有五六千人之多。這種封官是采用另寫詔書‘斜封’後交中書省辦理,因此也叫‘斜封官’。就說我這吏部,按理隻有兩名侍郎,可現在卻多出五六個斜封侍郎,日日與他們為伍,豈不讓人作嘔。”
鍾無稽正要說話,卻突然覺得胸中一陣憋悶,猛然噴出一股酒箭。
鍾宇霄見鍾無稽嘴角竟然帶著血絲,頓時大驚失色:“無稽,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