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渠劈手奪過陸績手中的小布袋,看著他嘿嘿直笑道:“陸縣子,我也餓了,勞您大駕,做飯去吧?”
陸績老臉一黑,差點兒鼻子沒氣歪了。
蹲了一夜大獄,回家還得做飯?你見過這樣的老爺嗎?
這兩貨像家衛和婢女嗎!
…………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裏柔情。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去的很快,悄然間,三個月便已過去了。
在這三個月裏,朝廷上下發生了許多事,尚書省頒布了新製定的鹽政,在戶部之下設立了鹽課司,由戶部尚書張行成親自監管,與此法令一同實施的,就是在每道設立鹽運司和鹽運使,並開始大規模從鹽堿地中提鹽的;比這條法令更重要的,卻是李淵的駕崩。
就在春初剛至,年滿七十一歲的太上皇李淵在垂拱殿去世了,據說李世民聽到父親駕崩的消息後,伏地大哭幾度昏厥。在大喪後的三天裏,更是命令全城披麻戴孝、為國哭喪,以最為尊榮豪氣的葬禮下葬了李淵……
不得不說,李淵一直以來都是李世民的一塊兒心病……
至於他是不是真的悲痛欲絕,陸績不知道,這也不關他的事。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因此耽擱了,原本準備在初春開始的采選大禮,因為李淵的喪期而被推遲。
所有參與采選的秀女,都被暫時安置在了太極宮的掖庭宮裏,靜等三個月大喪之後再行采選。
而在這三個月裏,陸績唯一做的就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去弘文館授課,李元昌和李天佑也像是啞火了一般,很識相的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不過經過上次在門前狂扁了李天佑那一頓,倒是震懾住了許多弘文館裏的許多學生。再加上他們一個個以訛傳訛,大家看他的眼神也愈發敬畏……
陸績懶得解釋,更樂得其成……
不知不覺,陸績來到這個年代快一年了。
當初在洛陽天策館裏那個抄寫醫案的小書生,現如今已身居五品官員、爵至縣子,富貴堂皇,漸漸靠近了這個時代的統治中樞,漸漸在這個富麗繁華的古都嶄露頭角,走到如今這一步,他隻花了一年。
縱然是有來自後世金手指所帶來的好處,但有時也是運氣使然……
說不容易其實也挺容易的,有時候想想都覺得像在做夢,稀裏糊塗跌跌撞撞就這麼過來了,仿佛背後有一雙無形的大手,不管他願不願意,這雙大手仍蠻橫霸道地推著他往前走、往上爬,當初李世民下旨封他為司倉參軍的時候,他還怕麻煩給拒絕了,現在想想,不覺有些可笑。
前世的自己是一個沒有太大野心、專注於學術的教書匠,性格沉穩、氣度豁達,但不得不承認,不同的時代孕育不同的人,來了這裏不到一年,自己身上的許多特質都已發生了改變,更加凶戾、更加狠辣,甚至還變的有一些陰險,陸績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種進化還是退步,畢竟在這個波瀾詭譎的朝局裏,不學會武裝自己,就永遠會在這個世界沉淪,這樣的朝堂裏容不下心思純潔的小綿羊,要麼磨尖了自己的牙,要麼死。
而陸績無權無勢,又是個外來小子,他唯一能武裝自己的,就隻有自己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