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有些疑惑的看了陸績一眼,然後說道:“陸公子既然不去了,那小女子便也不去了。
哦?
這個女人不會又開始走套路了吧。
陸績眼皮一跳,看著滿臉笑意的花七問道:“我與他們倆有過節,又不是你與他們有過節,為什麼不去了?”
花七輕輕攏了攏濕濕的長發,笑著道:“突然覺得陸公子說的很對呀,一個人在外漂泊本就不易,中秋佳節團圓之日,還是給自己放個假吧,何必徒為他人取樂呢,賞月、喝酒、吃……月餅?不是很好嘛……”
漂泊無依,團圓之夜,這番話是深深說到了陸績的心裏,來這裏已經四個多月了,也不知道身在“那邊”的父母親人們過得如何?還有那副《山溪待渡圖》如何?自己在這邊總算找到了一些家的感覺,卻在頃刻之間,如同輕煙一般在指尖消逝……
“陸公子?”
陸績回過身來,點了點頭道:“說的有道理。”
“既然陸公子也這麼覺得……”花七狡黠一笑,然後道:“那陸公子便幫我和許媽媽說一聲吧,許媽媽那裏,花七怕是脫不開。”
我是被她繞進去了嗎?陸績愕然。
“好……吧。”陸績笑著摸了摸鼻梁。
花七突然笑了,笑的像隻得意的小貓一樣,也笑的陸績莫名其妙,過了半晌,花七這才咯咯笑道:“我剛才就警告過陸公子不要這麼隨和,要端起架子來了,我這才一張口,陸公子就放任我這個花魁曠工休息,我敢打賭,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陸公子更好地老板了,能有陸公子這樣的老板,花七幸甚呐……”
“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陸績翻了個白眼。
花七突然麵露驚詫之色,一指身後的小院岔開話題道:“呀,你的院子好像打掃好了,陸公子好好休息,小女子就不叨擾了。”話罷,花七便咯咯一笑,提著裙子朝自己的院子跑了去。
結果花七才剛跑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問道:“陸公子,中秋佳節團圓之夜,你無牽無掛,我身在異鄉,一個人未免也太淒涼了些,不如搭個伴過節如何?”
陸績摸了摸下巴,這個請求似乎也無法拒絕,但他剛才被花七調侃了一番,心中也起了幾分戲謔之意。
“七姑娘,對首詩如何?你若對出來,我陪你一天都可以。”陸績從長廊的欄杆上站了起來,踱著腳步緩緩念道:“初聞征雁已無蟬,百尺樓高水接天。”
花七眯了眯眼睛,低頭思索了片刻,緩緩吟道:“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裏爭鬥豔。”
陸績臉上笑了,笑的是花七的急才和深藏不露,心卻冷了下來,都說以詩言誌,詩裏是藏不住人的,能把一副波瀾壯闊的前半闋接出這麼寒氣森森的感覺,她絕沒有她表麵上那麼的熱辣和熱情,陸績心裏敏感的那根弦又蹦了起來,這個女人,恐怕不簡單……
花七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轉身朝院內走去,隻留下了一串嬌柔的聲音。
“陸公子,五日後清晨,就陪小女子去南頂山永寧寺上個香吧……”
…………
陽光燦爛,和風習習。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裏,陸績將丘神績約到了醉仙居,這裏是一群紈絝子弟常來吃喝的地方,經過一段時間的不良熏陶,陸績也發現自己漸漸適應這裏了。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裏離百花坊很近……
丘大紈絝仍然是那副囂張跋扈的性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此時正是中午吃飯的點兒,人流如川擠擠攘攘,再加上秋日裏風大,醉仙居的四扇門已關掉了側麵的兩扇,門口更顯擁擠,還不待陸績抬頭,遠遠就能聽到丘神績大聲的喝罵聲,在兩名惡仆一陣推搡呼喝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門來。
嘿,還是這副混蛋模樣,怪不得能成為武則天手下的三大惡狗之一。
陸績很想保持嚴肅,可是看到丘神績目中無人的跋扈樣子之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丘神績這種跋扈雖然有些可惡,但也跋扈的挺可愛的。
丘神績看到坐在大堂裏的陸績後,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在陸績的對麵,一隻手搓著臉上的沙塵打趣道:“喲,老陸你請我吃飯可是破天荒頭一回,怎麼不坐樓上包間啊?”
陸績翻了個白眼道:“我才當老板幾天啊,連一個銅板都沒賺到手呢,這飯菜比平常酒館貴出兩三倍去,請你坐個屁的包間。”
丘神績“啪”的一拍桌子,臉上盡是囂張跋扈之意道:“嘿,你又不是沒跟我來過,你跟老板報我的名字,你看他敢不敢問你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