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的麵相古怪的驚人,似乎不在命理之中,我看不透他。”秦非煙輕輕搖了搖頭。
郭嬤嬤微微頷首,竟然一點也不驚訝,隻是淡淡說道:“老身初見他之時,也覺得古怪的緊,但老身隻和老太爺學了個皮毛,當時也不甚在意,大小姐這麼說,難道陸公子的麵相有異?”
秦非煙又飲了一口茶,歎道:“異人異相,天機難明,我剛才已詳細問過屏兒了,妹妹之所以會突發心悸病,恐怕也和她偷偷跑去給這個陸績測卦有關。”
“竟然會這樣?”郭嬤嬤臉色也變了。
秦非煙又說道:“先人屢向當朝者透露天機,為天憎惡,此人能幹預天命,我秦氏族人測不得也碰不得,此人在我天策館委實不妥,我方才已與他談過,他答應明天就離開天策館。”
郭嬤嬤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舍之色,但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道:“大小姐,陸公子為人不錯,他不僅文采斐然,品行也是極好的,這些日子老身生怕二小姐再犯病,一直都沒敢放她出去,都是陸公子在陪她說話,陪她玩耍,這些老身都看在眼裏,大家都和他處出了感情。”
秦非煙沉默無語,隻是靜靜的看著陸績留下的那道令詞,半晌才吐出了四個字。
“別無他法。”
郭嬤嬤也盤腿坐了下來,問道:“大小姐方才可測過陸公子的相?”
秦非煙微微點了點頭。
郭嬤嬤驚道:“那照大小姐你所說,你豈不是也……”
“命中三災,避無可避。”秦非煙淡淡說道。
郭嬤嬤緊緊皺著眉頭,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不停地在搖頭。
秦非煙卻似渾不在意的在紙上拆解這陸績的令詞,剛寫了幾個句,覺得不甚滿意,便又起了一行,過了良久也沒寫出滿意的令詞來,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郭嬤嬤道:“郭嬤嬤,我已等了你半天,你既然不說,我可就要問了,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郭嬤嬤一驚,顯得有些慌張道:“大小姐何故這麼說啊?”
秦非煙放下了手中的筆,淡淡說道:“我走了已有四月有餘,可這硯台卻不曾落絲毫灰跡,而且夏季炎熱幹燥,可我剛才看硯台裏的舊墨卻無幹裂之狀,顯然有人在最近用過我這方筆墨,出了嬤嬤你,別人都沒有這間屋子的鑰匙,你要不是有什麼事,恐怕也不會來這裏不是嗎?”
郭嬤嬤錯愕了半晌,這才輕輕搖頭歎道:“大小姐觀察入微,果然慧眼如炬啊。”
“嬤嬤,您到底有什麼事情不願意跟我說呢?”
郭嬤嬤輕輕抿了抿嘴唇,猶豫了片刻,這才下定決心說道:“大小姐,其實我到你這卦館裏來,是為了核對一樣東西。”
話罷,郭嬤嬤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兒巴掌大的木牌,說道:“這是前些日子有人用袖箭釘在大小姐門房上的。”
秦非煙接過了木牌,仔細翻看了起來,發現這木牌上正麵刻的是一張巨大的蛛網,而反麵則用小楷撰刻著八個字。
“楊柳回塘,鴛鴦別浦。”秦非煙輕聲念了出來,然後皺眉問道:“楊柳,難道是他們?”
秦非煙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起身從身後的書架上拿了一本破舊的古書,從中取出了夾在裏麵的幾張信紙,信紙左下角都有一個蜘蛛網一樣的圖案,秦非煙幾經比對之後,以確認二者毫無差別了。
郭嬤嬤輕輕點了點頭,無奈道:“老身當時也是為了翻找這幾封書信,大小姐,這些都是你爺爺和你爹造的孽,老身實在不忍心再看你卷進來了,隻好背著你回複了他們。”
“不管是誰造的孽,秦家早已無法脫身事外了。”秦非煙收起了那幾封信,一臉鄭重的問道:“郭嬤嬤,你回複他們的是什麼?”
郭嬤嬤歎了一口氣,略帶苦澀的沉聲道:“粗木已折,根軟無力。”
秦非煙低聲念叨著這兩句話,緩緩走到了窗前,任夜風拍打在臉上,惆悵的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兩句話,怕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