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為什麼隻有短短的一個多月,她的反應便會如何厲害?這樣下去,如何能夠在媽媽那裏瞞下這件事?
那股惡心感好不容易才退下去,內心裏罪惡感就又湧了上來。
涼西不敢多想,她怕自己終有一刻會在如此殘酷的境地下無法繼續堅持下去。
她擔心媽媽醒來,不敢多待,隻稍微緩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回走。
在病房門口,涼西眼前一亮。
媽媽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她看上去似乎好了很多,因為這一刻,她竟然自己坐了起來。除了她臉上的……神情。
涼西有些奇怪,為什麼媽媽此刻的表情看上去那樣的……震驚、惱怒、心痛卻又無可奈何?到底發生了什麼?
涼西想著,一眼掃到了媽媽的手上,心裏登時顫抖起來。
“媽……”她弱弱的喊了一聲,聲音連自己都要聽不見了。
“涼西,為什麼會這樣?!”這一次,媽媽的聲音再不似之前那般微弱,而是含著種種複雜的情緒響徹涼西耳邊。
涼西抬眼,一下子對上媽媽那灼灼的雙眸。
那樣的眸子,仿若能窺透人間無數真相。
“媽,你聽我說……”
“把孩子拿掉!”茹鳳蘭嘴角抽動,似乎極為艱難說出了這幾個字。
隨著話畢,她很快再度呼吸急促,臉色迅速發紫。眼一閉,便暈了過去。
“媽!……”原本寂靜的樓道裏,突然爆發出一聲女子特有的恐懼驚叫。
醫生護士聞訊而來,隻瞬間,病房就陷入一片人影駁雜的混亂之中。
涼西看著眼前的一切,紛亂的人影,醫務人員白色的大褂,地上斑駁的影子,仿佛都被時光無聲的放慢放長,恍然中,一切好似並非真實。卻又如此真實灼人。涼西眼一黑,身子順著牆壁滑下去。
人生前所未有的一次,她恍惚聞到了絕望的氣息。
**********************************
深夜兩點,醫院走廊裏,昏暗的燈光將人影拉得長而脆弱,仿佛伸手一碰就會破碎。
涼西站在一旁椅子邊上,夜裏的冷風把她渾身吹得冰涼無比。可她隻是不動。
適才主治醫生的話還像回音一般響在涼西耳邊。
就仿佛得了耳鳴的病,無論她怎樣搖頭試圖甩脫,終不可得……
“你媽媽的冠心病原本就已經很重,受不得氣,如今又接連受到打擊,再加上她的意誌不堅,恐怕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希望你節哀……”
醫生說得很委婉。涼西卻不管不顧的抓住醫生的手瞪大眼睛叫道:“醫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