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老舊的小屋中,一排排三層小床整齊的堆積在一起。
床管兒上的舊油漆斑斑點點,常年使用讓它們包上了一層油亮的漿液一樣的光澤。
簡陋床鋪上,有些陳舊的被褥蓋在那些小小的身軀上,給他們帶來絲絲溫暖。
“七點鍾了。”
伴隨著走廊大鍾那隱約的馨響聲,言語默默數著鍾聲。
起身,快速穿衣,洗漱,言語用了不到十分鍾就靜靜等在了走廊上。
忐忑,緊張。
言語攥著衣角,稚嫩的小臉上染上了一層激動的紅暈。
“我要被收養了!”
每當想起院長前兩天把自己喊到辦公室裏的談話內容,言語那顆小心髒就忍不住怦怦亂跳。
擁有記憶起,就是孤兒院那有些灰暗的天空。
那些經常輪換的阿姨們,態度不冷不熱。偶爾過來的義工也隻是三分鍾熱度,基本幾次之後就見不到人影了。
也許有極少數願意堅持來看望這些孩子們的好人,但畢竟隻是少數,帶給他們的溫暖實在太少了。
當愛心變成了一日複一日的管教和付出,再怎麼有耐心的人,也會失去那份熱情和關愛。
言語很理解那些護理阿姨們的想法,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在這裏服務也隻是因為一份工作而已。
所以言語很喜歡親近那些剛來的護理阿姨,她們年輕,有熱情,更有耐心...
當然,言語很明白這種熱情和耐心維持不了太久,當她們發現孤兒院的孩子們一樣調皮搗蛋,一樣喜歡惡作劇後,估計那點愛心很快就會像烈日下的雪人一樣融化了。
所以當言語知道有人願意收養自己時,心中那份激動和亢奮讓這個小家夥好幾天沒睡好。
會不會是一對帶著眼睛的夫婦?還是年齡頗大,慈善和藹的老者?或者是...
筆直的站在走廊中,言語腦中不斷閃過這些念頭。
“言語,過來吧。”
冷漠的聲線打斷了言語的幻想,望著院長那張老臉上皺起的紋路,言語趕忙整了整衣服,小跑著來到了院長身後。
院長麵無表情的打量了一眼言語,渾濁的眸子中閃爍著一種言語從未見過的光澤。
那種光澤讓言語有些害怕,但即將被收養的興奮衝淡了這點不好的情緒,亦步亦趨的跟在了院長身後。
到了辦公室門口,這位一直陰沉著臉的院長就像變戲法一樣,臉肌一拉一扯,一個讓言語看了都覺得惡心的獻媚表情就出現了。
保持著這種滿臉假笑,院長居然還敲了敲門。
這是言語第一次見到院長進自己辦公室還要敲門的。
不等言語多瞧,門內一陣傲慢冷淡的聲線就透了出來“進來。”
院長小心翼翼的打開門,一把扯著言語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還是老樣子,裝飾的簡樸寒酸,讓人一看就有種想要捐錢的衝動。
“王先生,人給您帶來了。”
院長說話時,身形不自覺的矮了一頭,雙手不自然的搓著,就像一隻直立行走的大老鼠。
言語不知該怎麼形容,但就是感覺此時的院長很陌生。
斜靠在辦公桌上的身影放下手中筆筒,轉身麵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