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冷潮濕的感覺使洛醒了過來,他猛然睜開雙眼,周圍昏暗無比,這使他懷疑並未醒來還是在夢境中,於是又閉上眼想讓自己回到那溫暖如春的地方。隻是如何使勁他腦中隻有一片空白,他不得不又睜開眼望著眼前的黑暗。
很快,洛的眼適應了昏暗,他看到朦朧的亮光中那高聳的穹頂有像是岩石的強硬質感物體犬牙交錯地向下伸展,而尖頂晶瑩剔透的翠珠墜落後,破裂而發出清脆的滴答,他終於確定了不安份猜測,他躺在一個昏暗的山洞,而不是無間的地獄。
洞中的空氣沉悶而潮濕,除了滴滴的水響周圍死去一般寂靜。
洛此刻還是覺得被上天垂憐了,經厲了崩潰的打擊,沒什麼比活著更讓他覺得安心的事情,隻是不知即使要麵對什麼。
他努力想抬起頭,但力氣像是用光了般,僵硬的脖子像是被卡住了關節某部份什麼般,盡管骨頭發出咯咯的響聲卻是一點動靜也沒。他像修理物品一般一點地探測著這具軀體,結果發現他真的對身體失去了聯係,除了能感覺到微薄體溫之上的濕涼衣服以可預感的速度抽走他維持生命的微薄熱度,這是個無比糟糕的想象;使他在不舒服之餘又產生了對生命的驚恐失措的感覺。
不安之中,未知的情緒驅使他做著各種嚐試。這次他要向左轉頭,一點點轉動,疼痛,針刺般的疼痛從運動處的骨頭中傳出。他終於成功地側過了頭,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他發現一雙像劍般的銳利眼睛正在盯著他。
這人審視的表情則難以揣測。眼光裏透露得更多的是力量,可怕的力量,如同粉碎過洛夢想的鞭子。洛甚至能感到和鞭子同樣的惡毒鞭撻,冷酷而無情,他聽到自己的肉體和自己的希望正在破裂。但他現在連逃避現實也沒辦法,隻能一直盯著那雙眼睛,任由他撕扯自己幼嫩脆弱的靈魂。
“不想死?”那人的嗓音很低沉,甚至可以稱得上很友好。盡管沒有任何情緒像是隨意說的那般,但是語氣中的冷漠顯而易見。
“不想死!”洛肯定回答。
“你的想法很美麗。”他停頓了一下。“可你掙脫得了現實嗎。看看你,像隻蜘網中的小蟲子,掙紮,掙紮啊。”
洛總是幻想看看世間之上的力量,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並未感應到那種一直期待的狂野的興奮之情。相反,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喜歡被對方像上帝一般注視在身上的感覺。可如今,這無可抵擋的恐懼和憤怒喚醒了他,他被迫仰起了頭。
“你笑話我?”
“當然笑話你,你當然知道為什麼笑話你。生氣了?”
洛知道自己不是遇上瘋子與狂妄自負到極點的人,這個的眼睛裏冷靜而沉著。隻是不知為什麼尋自己開心,也許救他起來就是為了讓自己惶恐不安以滿足那絲變態的心理需求,大荒從來沒有規矩可言。
“我名叫洛,先生。上午有個怪物喊我奴兒。是的,我的主人們也叫我奴兒。希望這個名不像一砣臭硬的屎,提他都乏味。”洛的聲音很誠懇,有條有理,“和你同一片天空下真是榮光,更別說還和我說話哩。”
“有趣。有趣。”
“什麼有趣?”洛不解。他後悔著了這人的道,剛一生氣也不知怎麼抬起了頭來,陣陣恐怖的疼痛像有人拿把鑿子鑿他的脖子裏的骨頭。他這一掙紮,混身的疼痛也發作起來,他唧唧哼哼地**著。
石洞中模糊的黑團像座神聖肅穆的石像永恒地杵在黑暗角落,並且隻有在說話時才感覺到生命的氣息。真是個冷漠無情的人。洛心裏猜測。
“你說話很有趣。”那人答。“連人也一樣有趣,既然大家同得境地,何不開心聊上會。前提是不要說假話。”
洛頓時心裏安定了一半。舌頭總比刀槍劍戟和平許多,當然隻是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但他卻是別過頭,像往常一樣打算用沉默對抗末知的變態,他試圖動了下手指或腳頭,但得來的還是令他不安的狀況,他除了能偶爾地抬起頭轉動眼睛之外,他幾乎成了一塊石頭般,這時他聽到了利物磨擦的聲音,像是一把劍。
“神仙!”洛眼神閃爍,語氣帶著期望與敬仰。他心裏也期待地想著神話傳說。
“不是。”那人終於有動作,隻不過像是一頭獅子在俯視獵物,他低著頭臉上也是昏暗的,可以感覺到的嚴肅認真的態度看著底下一雙無知的眼睛。似乎是審判般:“這不是個好詞兒,我很不高興。”
“請問你是神,是神仙不?”洛不依不饒也著實膽大。“我老師以前和我說過中州有神劍使,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世間一切得法。”
“世間騙子真多,你老師也是。”
“我老師不是,狂妄自負的人怎麼理解老師的真理。”
“咦?”那人驚訝於從洛口中出來的新鮮詞,並饒有興趣般辯解。”真理總是掌握在強大者手上。”
“你這人說話總是一半一半。”我不和你說。洛打算不再理會他,其實他對那人的後半句無從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