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圓眼裏是掩不住的沉重,“燕王和楚九雲果然也來關注這件事,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取道北庭。若是從柔然回國,也不至於落此境地。”
秦小川點頭道:“或許。不過你定然也沒料到何妙音會敗走,郡王府勢落。更沒料到燕王和楚九雲過來上桐……事兒湊在一塊,就是這般不巧。而且你們瑋太子之前為天命女的事出手,反而給了燕王剿滅東臨細作的機會,算是得不償失。如今東臨連受重創,瑋太子無論如何也不敢派人來援救你,即便拓跋雨已唾手可得,他也不敢再冒這個險。唯今之計,大師隻有自保。自古有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躲過這一劫,日後再伺機圖謀也不為不可。”
德圓沉默了一會,良久,才望著她明媚的容顏道:“你是誰?為何懂得布陣?為何要幫我?”
秦小川輕淺一笑,朝謝子矜魯了魯嘴,“我和他們小兩口是朋友,朋友有難,哪有不幫之理?若想要這謝府上下平安,唯有大師平安。而我經過多番盤算,大師的平安,隻有舍,最後才會有得。大師舍了拓跋雨,保得性命,日後再抓這紈絝,我相信也並非難事。這叫兩害相權取其輕,大師既為禪心大宗師的弟子,相信心裏比我更為明鏡。”
德圓一歎,“姑娘說得在理,看來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貧僧此番應師兄之約下山,本為曆練。沒想到這紅塵萬丈,如此艱難。貧僧若是得回,定就守住這一顆赤誠之心接受師父衣缽,不再理這紅塵俗事。”
秦小川好笑,“既為曆練,練的不僅是身,還有心。不經這俗事,大師如何能知這紅塵煩惱?不曆又何來練?大師心裏裝了陰者,不放下,此生恐怕都要成為大師的業。大師還請三思。”
德圓一愣,好半晌才喃喃道:“不可能,三千煩惱絲都能舍棄,區區陰者,又算得什麼?”
秦小川搖了搖頭,自手腕抽出一針,“大師自認佛心堅定,傷勢卻一再不愈,說明了什麼?無須多言,我來助大師一臂之力,暫且封住情根。大師的功力可以瞬息恢複,不過時間不長,一個時辰後,希望大師能逃出上桐這地兒,便萬事大吉。”
“你會封穴?”
“不太會,會一點以氣禦針,剛剛好能封了大師的情根。”
“以氣禦針?還會布陣。姑娘究竟什麼人?能否告知大名?”
秦小川皺眉,又實在不願再欺騙這個出家人,便道:“我叫秦小川。”
裏麵驀然傳來猛烈的咳嗽聲,卻是謝子矜,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在那裏彎著身子咳個不停。
“原來是秦小姐。那就有勞了。”德圓就地盤膝坐下,閉上眼,靜待秦小川施針。
秦小川沒想他竟一絲一毫也不疑心她,看來這真正是個磊落無心機的出家人,這等人,她更不能慢怠了。
於是她稍拿了他脈一會,隨後亦盤膝坐於他對麵,以氣禦針,由上而下,慢慢刺向他督脈的幾大要穴。
這一次,她依然用的是野火。
他的內傷一直不愈,是因他心已亂,打破了他多年的純靜,氣息不穩,東衝西撞,反而還傷了經脈。
眼下她找準令他心亂的氣息,封住,再引導他的內息緩緩而行,以他純正深厚的內功,隻需運行幾個周天,便可恢複大半。之前他服食的大量名貴藥材,此時方能發揮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