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川身子一震,她的病,她的病……走這山路,她從未叫苦叫累過,哪怕抽筋蝕骨的疼痛,她也隻是自己暗自咬牙忍受著……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的病,除了爹娘,從未叫外人知曉過,也極難讓人察覺,他又是如何知曉的?或者……隻是猜測……或者……一知半解?
她驀然回頭,冷笑,“楚大人向來都喜歡自作聰明嗎?”
楚鏡回視著她,一字一字道:“秦小川,我的話不再說第二遍。坐回轎裏去。”
他的聲音清淩,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懾。
秦小川怒哼一聲,甩開他的手就鑽回了花轎。
花轎被人抬著啟動,坐在上麵晃悠悠,果然是舒服至極的。似乎這樣的晃動一下子就驅散了多日的疲累,秦小川恍恍忽忽的,幾乎都要睡著了。
一路上,倒是聽了那周姑娘與謝郎的故事。
原來那謝郎叫謝子矜,上桐人士。與石龍縣的周媛媛是一對未婚夫妻。兩人婚期是定在今年五月,由於百媚仙子的攪和,婚期不得不推遲。
這位百媚仙子可不是真的仙子,而是久居上桐城寂郡王妃的一位妹妹。
據聞這位百媚仙子仗著寂郡王妃撐腰,在上桐極喜搜羅一些俊美少年為入幕之賓。
三月的時候,謝子矜邀周媛媛到上桐賞桃花,偶遇百媚仙子。百媚仙子一眼瞧中謝子矜,邀請他隨她回府。
謝子矜極力婉拒,說今生除他未婚妻以外的女子,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叫百媚仙子別做他想。
而周媛媛為表兩人已有婚約,當即亦說自己非他莫嫁。
這一下頓時惹惱了百媚仙子。當時便拂袖而去。
當五月兩人大婚日,就在城門口,百媚仙子攔住迎親隊伍,說是隊伍裏混進了她府裏的逃婢,便將一眾全趕將一處關了起來。直到三天後,才將眾人放出,並放出話,歡迎周媛媛再次嫁入謝府……
經這一驚嚇,謝周兩家不敢再輕舉妄動。
在過了幾月後,想著百媚仙子會忘了此事,這才將婚事重辦。不過為了慎重起見,謝周兩家不敢再大張旗鼓,隻悄然派了花轎將周媛媛抬回謝府拜堂,一路連喜服都不敢穿。
未料探報的人還是說百媚仙子守在了城門。
“喂,我說你們兩個好呆板哦。與其在這裏害怕百媚仙子的攪和,何不幹脆低調到底,就你們兩個悄然進城,回去把堂一拜,不就完事了?還弄什麼花轎喜服,簡直多此一舉。”秦小川打著哈欠,實在不明白這些人在想什麼。
謝子矜急道:“你……你知道什麼?我與媛媛兩心相悅,自是要明媒正娶,本來沒有鑼鼓相迎,就大為虧待了她。如果還偷偷來,偷偷去,豈不是……豈不是……”
“兩情若想長久時,又豈在繁文縟節?”秦小川沒勁的搖了搖頭,幹脆閉上眼睛,倚柱而睡。
謝子矜怔然。
楚鏡看著安靜的花轎,倏然而笑。
石龍縣距上桐城並沒多遠,秦小川隻打了一個盹,花轎就叫人給攔停了。
隨後就聽給她換衣的婆子上前道:“官爺,我家公子今兒娶親,各位吃糖吃糖。”
“你家公子娶親?你家公子又是哪家公子?”接住發糖婆子話的,是千嬌百媚的女聲。
這女聲明明吐語如珠,聲音溫軟中帶著甜酥,不知為何,秦小川一聽就覺得不舒服得很——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的刺耳、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