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竹枝縣已是一片濃鬱的秋色。挺拔的銀杏樹栽滿街道兩旁,落葉紛飛,如雨似霰,鋪滿青石板路。踏在上麵,軟軟的,猶如踏住了這蕭瑟的深秋。
在這離平京一百多裏地的縣城,人們的生活依然富足,滿街的繁華熙攘卻與京城略有不同。
這裏多的是小販的吆喝聲,雜耍的鑼鼓聲,買賣者的討價還價聲……各類雲集,形成了一副相當和諧的畫麵。
隻是在這片和諧之中,卻有一點不和諧。兩個一看就是女扮男裝的少女一人騎在馬上慢悠悠地前行,眼睛左右搜尋,也不知在找什麼。
另一人牽著一匹馬,那馬上掛著兩個超大包袱,想必裝了不少行路的家當。
沒錯,她們正是逃出秦府向上桐行進的秦小川和荷花。
荷花嘴嘟得老高,拖著沉重的步子看著依然還在找尋上等客棧的秦小川,終於忍不住抱怨道:“小姐,已經過了五家客棧了,天馬上就要黑了,你不考慮隨便找一家客棧將就一下嗎?”
秦小川依然審視著街道兩旁的門麵,“住的地方怎能將就?門麵不幹淨的,夥計猥瑣的,進出客人髒亂的地方一律不能進,這是我的原則。”
荷花拍著兩條跟灌了鉛一樣的腿,差點哭出來,“我知道小姐的原則,可是小姐,你看你坐在馬上,有四條腿為你代步。你看看我隻有兩條小細腿,跟本就走不動了。”
“你不是也有馬嗎?騎馬上不就是了?”
“小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看看你帶出來的那兩個大包袱,一左一右掛在我的馬背上,我若在趕了一天路後還騎馬,你以為這匹馬不會癱倒在地?”
秦小川這時勒住了馬,回頭道:“你是在心疼馬嗎?我看你靠著兩條小細腿款款而行,左顧右盼的招搖過市,分明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怎麼又賴上我了?”
荷花狂暈。她哪隻眼睛看到她款款而行還很高興了?
其實她知道陪她出門就沒好事。她家小姐一出門,從來都是衣食住行幾乎全都帶著走。
那兩個大包袱裏,不僅裝了個什麼她找人定製的帳篷,還有香軟的被褥,多套換洗的衣裳,鞋子,護膚的胭脂水粉,以及她愛吃的零嘴,肉幹……
“小……小姐,我說錯了還不行嗎?可……可是我真的走不動了,肚子也餓了,能不能先讓我歇歇腳,填飽肚子再找啊……”荷花幾乎是哀求著停下步子,實在一步路都不想多走了。
“歇什麼歇?這不是到了嗎?看這家福來客棧門臉光鮮,夥計和善,往來客人也幹淨,想必裏麵也不會太差。先將就一晚吧。”
一聽秦小川此話,剛剛幾乎要蔫壞的荷花頓時來了精神,一抬頭果然看到是一家門臉不錯的客棧,生恐她反悔,忙不迭牽了馬往客棧裏鑽。
有機靈的夥計迎上來,知道兩人要一間幹淨上房,立即就要將二人帶過去。
就在夥計幫著取下大包袱之際,大門口忽然來了大隊人馬。
隻見幾個身著官袍的人笑容可掬站在門口,待一頂大轎落轎後,其中一人上前打起簾子,恭敬地說了聲“楚大人請”。
隨即,一個穿著紫色官袍的少年郎步了出來。
此人眉目如畫,氣質清清淡淡,嘴角隱含一抹淺笑,真讓人有柔風拂麵的感覺。
荷花一臉花癡樣的低呼,“哇——好帥,名符其實的小鮮肉。”
秦小川卻是臉色一變,沒等她的肉字落音,就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後門拖。
夥計一轉過身就不見了她們的人影,知道有貴客到,也不敢聲張,隻得先把兩大包袱提到一邊讓路。
貴客被一幹官員給迎到了天字號房。
秦小川自知這家客棧是住不了了,吩咐夥計把包袱放馬上,扯著荷花就住隔壁客棧去。
夥計頓時變了臉色,荷花也在抗議,“小姐,這家客棧很好,為什麼要住隔壁?”
“哪裏好?等會兒來看小鮮肉的恐怕要擠破門,你還是顧及點自己的人身安全為好。其實依常理來說,在隔壁應該也可以聞到小鮮肉的身上的體香。”秦小川皮笑肉不笑。
被揭穿心思的荷花臉上一紅,“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還不快走?”
荷花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福來客棧。
隔壁的是又一家客棧。
畢竟趕了一天的路,吃過一頓還算可口的飯菜後,荷花就出門去叫夥計打洗漱的熱水。
可是水還沒來,就見她一臉興奮口舌打結地跑了回來,“小……小姐,那個……那個帥哥也過來了……”
不會是這丫頭思帥成狂出現幻覺了吧?
秦小川從門口探出頭去,一眼就瞧見走廊盡頭由夥計帶過來的人。
臥槽!真的是帥哥。
而且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楚大帥哥!
難道就因為她沒給治腿疾,他就狂追一百多裏來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