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此算命(1 / 2)

過了十五,年味漸漸淡了下去。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春節長假給人們帶來的那種懶洋洋的氣息,也逐漸消退了,街上路人的步伐又開始快了起來。九十年代後期,中原的省城,雖然還比不上南方的繁華,但那種都市的氣息卻也漸漸生成,商鋪林立,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春節裏,這個城市散漫了幾天,這時又開始了緊張的節奏。

在這忙碌的城市中,史漫曇卻是個閑人。她今年是大三下學期,已經進入了實習期,不用去學校上課。她坐在紫荊山大樓頂樓旋轉餐廳的咖啡間裏,要了一杯冰淇淋,一點一點品嚐著,一邊歪著頭,一邊看著窗外。

這個省城,本來就是一個火車拉來的城市。由於地處平原,城市就像攤大餅一樣,向四周擴展。在這城市中間,有一個亞洲最大的編組站,這個編組站整天忙碌地把這個車頭,接到那一串車廂上,又把這節車廂掛到那個車頭上。這個城市被這個龐大的編組站分裂開來,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省城裏的人習慣把它西邊的叫西郊。,其實西郊並不是郊區,隻是這裏工廠多,九十年代衰落了很多,在省城人的眼裏,就成了老少邊窮;省城的東部是省委、省政府和很多省級單位所在地,反倒日益繁華。這紫荊山,就是省城東部的繁華地段之一。這個大樓,此時在省城算是比較高的建築之一,從二十七樓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小半拉城市。

看那窗外如水的車流,以及來來往往的俊男靚女,史漫曇的心裏卻是有點煩。

就是因為那把鑰匙。

漫曇雖然不知道白衣女人深夜探訪德昌、德昌吟詩的事情,但那把鑰匙卻讓漫曇直覺地把白衣女人聯係在了一起。漫曇自小沒有母親,大部分時間是在慈幼院裏長大,但德昌對她的寵愛甚至溺愛,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從漫曇記事起,德昌已皈依佛門,所以從來沒向漫曇說起過誰是她媽媽這種話題,漫曇習慣了,也就從來不問。但這把鑰匙,卻讓漫曇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爹爹難道私下有個女人?漫曇出於一種本能,對這個神秘的白衣女人無比厭惡。同時,她也想到,爹爹在佛教界是名望遠播的高僧,這事情如果傳出去,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麵?這個問題,漫曇不敢往深處想。

上官的心思,其實漫曇也清楚得很。本來,上官想找德昌算命,但鑰匙的事把上官的念頭一下子打消了。寺內的早課剛結束,上官就借口雪太大,路難走,跟德昌大師匆匆告辭。漫曇看著爹爹蒼老慈善的麵孔,再想想那把鑰匙,有些不知所措,也就跟著上官回了省城。

漫曇心亂如麻的時候,在咖啡館的另一個角落,紫音和胡嫻正擠在一張沙發上聊私房話。

兩個女人剛在紫荊山百貨大樓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到這裏歇歇。紫音感歎說,現在都不敢來大商場裏買衣服了,隨便一件一兩千,頂上一個月工資了,還是銀基和敦睦路的東西實惠呢。胡嫻撇撇嘴說,銀基敦睦路的東西,檔次有點太低了吧,跟這裏的東西相比,猛一看像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上下摸摸,還是差得多呢。這衣服和鞋啊,跟男人一樣,你不能光從遠處看,也不能從外表看,你得把衣服穿上,把鞋蹬上,好好試試,才知道合適不。像我家那董事長,看上去人五人六,一副寸頭,戴個墨鏡,像個黑社會硬漢,其實每次上去,一分鍾就繳槍了。愛國者導彈打到天上,還能飛半天呢,他頂多算個日本鬼子當年的六〇小鋼炮,哐一聲就沒了。紫音紅了臉,說,你扒著碗裏看著鍋裏,裏麵有個董事長,外麵一個小男人,還抱怨啥哩?胡嫻嘻嘻笑了,我不能跟你比呀,我都快奔四的女人了,再不享受,啥時候享受?

紫音聽了,扭捏半天,不知道如何回應,隻好低下頭,用吸管滋滋溜溜地吸果汁。胡嫻笑著說,紫音,你家黃文也是銀樣蠟槍頭吧?紫音臉又紅了,說,那倒不是,他來情緒的時候,勁倒也是挺大的,就是一年到頭沒幾次有興致,有的網友給我算命,說我是獨守空房的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