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心神恍惚的江袁如同喪失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多少年相依為命的感情,讓爺爺能體會到江袁的手足無措,那一直表現堅毅的孩子在此刻也吐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從來沒有人知道的一麵,讓人知道他也有是個人,一個正常人,自己也有著正常人該擁有的愛恨情仇,隻是自己把原本的憂傷一直掩埋在那心底最深處。
“你想要什麼?或者你想得到什麼?權勢,財富,或者想女人?”爺爺猛吸一口那從沒變幻過的利水牌香煙,單薄的身體依靠著座椅上,緩緩的說道,那消瘦的背影竟然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孤寂。
“我想要什麼?我想要很多,財富,權勢,女人,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要加上江山。”江袁的臉龐掛滿戲謔的表情,江袁有信心,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自己有能力去實現,這不是妄想,而是二十年來所培養的信念,那一次一次的爬起來,又一次一次的打磨,已經被磨光瑕疵的他一直堅信自己是最好的,可原本堅若磐石的信念這次卻被柳小芸捅出了一絲裂痕。自己開始懷疑。
裂痕出現容易,修複可就太難,而想要恢複到完好如初地步,隻有讓自己在今後一次又一次拚搏的時候從新建立。
原本江袁有信心得到的一切的一切,在這次事情發生的時候動搖了他的信心。
“要想人上人,就得有比人強的地方,智商,武力,決斷,毅力,缺一不可,我是看著你從小長大的,孩子,你的苦,你的累,我都知道,當你在夜深人靜還在苦習,你在羨慕別人有時間玩耍的時候,爺爺一直看在眼裏,可是爺爺沒有勸。”爺爺抬頭望天,正午的陽光顯得那麼刺眼,卻又充滿生機,在秋天的季節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可自己卻不會忘記那夏天的炎熱冬天的寒冷。爺爺歎了口氣繼續說:“智商,你不比別人低,甚至高出不少,決斷,從這麼多年我對你放任自由來看,你顯然已經具備,而毅力,卻是你最不缺少的,二十年如一日的艱苦,讓你已經成熟,隻有最後的武力是你所不具備的,雖說你從小打下的基礎不錯,不過馬步再凶猛又能如何呢?”
爺爺繼續說道:“當然,現在是和平社會,武力卻顯得可有可無,但是當你的實力足以淩駕在世俗之上的時候,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這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真理,有多少例子可以證明。”
“當你在財富足以扭轉世界的時刻,不可否認的是,你也足以主宰這個世界的。哎,現在還不是和你說這些的時候。”收回目光的爺爺幽幽的說著,表情平淡,仿佛說著今天大白菜降價了一般。很難想象這樣一句話是出自一個暮年的鄉村老頭的口中。
江袁搖了搖頭,第一次聽見爺爺說著這些問題,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爺爺繼續道:“既然她丟掉了你,你也不用後悔,感情的事情爺爺也經曆過,這東西強求沒用,如果你想報複,那你就某一天以淩駕的姿態降臨在她麵前,痛苦後悔的就會是她。”
江袁沉默良久,抬起頭目光淩厲的說:“誰都可以看不起我,唯有她不行。”
“那是你的事”爺爺點頭,不在多說。有的時候陷的太深未必是好事。
彼此沉默,詭異的氣氛在環繞。
沉默了十多分鍾的爺爺臉色蕭索的說道:“爺爺以前也和你一樣苦,自己很想過著舒坦的日子,當自己十五歲的時候把想法跟你太爺爺說過之後,你太爺爺沉默良久,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他說:"想的天下,先正其身。"”
爺爺繼續講述:“他在我二十三歲離家的時候說過一句"三分天下,你隻需得其兩分,留下一分作執念。"說完又點燃一根那永遠沒有改變過牌子的煙,煙霧經過肺葉的麻痹,緩緩的吐出繼續說著:“爺爺也一直謹記,四十多年前,爺爺也一直這麼做的,你該怎麼做爺爺不幹涉,可爺爺不想你得了天下,卻輸了自己,這種痛苦你體會不到,至少現在的你無法體會。”那滿臉的風霜臉龐在向人訴說著曾經的榮耀。
江袁一直在傾聽,爺爺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這些。沒有經曆過的他不能體會,但並不妨礙他理解。江袁一直不懂,爺爺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他曾經問過爺爺,奶奶和自己的父母又到哪裏去了?為什麼從記事起都沒有見過,更沒有聽爺爺和自己講過,沒有父母關懷的日子,讓他多麼想體會別的孩子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在受到誇獎的時候,在看到別的孩子在叫"爸爸,媽媽"的時候,江袁隻有遠遠的走開,躲到角落裏獨自想象著,想象著父母如果在身邊是多麼的溫馨,多麼的高興。最後才發現,直到自己長大之後,這個念頭也一直伴隨在江袁身邊。不知不覺已經幻想了二十年的關懷,卻從來沒有得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