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嗬嗬笑道:“也不曾害人,自他到後,這三年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何害人之有?”
原來這青毛獅子當了國王之後,非但沒有魚肉鄉裏,吃人度日,而且還整天勤勤懇懇,三年時間替那原來的國王做了很多好事。自然災害沒有了,倉稟充實了,就連人心也都順勢歸附。
悟空不信,心想你把人家國王都弄死了,怎麼還可能有那麼好心,於是又找了個借口道:“固然如此,但隻三宮娘娘,與他同眠同起,玷汙了她的身體,壞了多少綱常倫理,還叫做不曾害人?”
這時候,文殊的一句回答讓猴子大跌眼睛:“玷汙她不得,他是個騸了的獅子。”
八戒一聽說,啥?騸了?還有這種事情。於是饒有興致地走上前,摸了一把,果然下麵空空蕩蕩的。八戒哈哈大笑:“這妖精真個是糟鼻子不吃酒——枉擔其名了!”
八戒哈哈大笑,估計也就心坎了樂一陣子的事情。不過,這句話對於唐僧來說,卻是大大的受用。
在唐僧的骨子裏,一直還對自己的身世耿耿於懷,在他的記憶裏,他的母親曾經為劉洪所劫,整整一十八年。現在,文殊告訴他,那獅子是個騸了的獅子,玷汙不得三宮娘娘。這意思是不是在說明:我不應該活在那痛苦的記憶力,凡事都應該向前看?說不定那劉洪就是個遭騸了的“獅子”,畢竟人家霸占自己母親一十八年,也沒生下個一兒半女嘛!
話說悟空慫恿八戒把國王的屍體抬回寶林寺之後.八戒渾身濕淋淋的氣不過,心中惱恨猴子,暗中算計道:“這猴子捉弄我,我到寺裏也捉弄他捉弄,攛唆師父,隻說他醫得活;醫不活,教師父念《緊箍兒咒》,把這猴子的腦漿勒出來,方趁我心!”
剛沒走幾步路,又尋思道:“不好!不好!若教他醫人,卻是容易:他去閻王家討將魂靈兒來,就醫活了。隻說不許赴陰司,陽世間就能醫活,這法兒才好。”
想著想著,就走到了禪堂前。八戒把屍首往地上一丟,喊道:“師父,快來看啊。”
唐僧正躺在床上一頭霧水,起身道:“徒弟,看什麼?”
“猴子的外公,教老豬給馱回來了。”
老唐推開門,果見師兄弟倆半夜三更的抗了一具屍體回來。初時嚇一跳,仔細一看,那皇帝容顏未改,就像活的一般,於是歎息起國王的淒慘遭遇。
八戒笑了道:“師父你歎息怎麼,師兄之前和我說來,他能醫得活這國王。”
唐長老剛還在潸然淚下呢,突然聽得八戒說國王能救活,心裏馬上樂開了花:“悟空,若果有手段醫活這個皇帝,正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我等也強似靈山拜佛。”
悟空擺擺手道:“我說師父啊,你別聽那呆子瞎扯。閻王那裏的規矩,我還不清楚嘛。正常人死了,七天之後就得投胎轉生,這皇帝老兒都死了三年了,早就轉胎了,哪裏還找得到他的魂兒?”
唐僧聽了點點頭。
八戒苦恨不息道:“師父,你莫被他瞞了,他有些夾腦風。你隻念念那話兒,管他還你一個活人。”
唐僧一聽這話,馬上醒悟了過來:對啊,昨天晚上我還見過那國王的靈魂呢,你怎麼能說他早就投胎了呢?一定是你悟空心裏不情願。說著,真個念起了《緊箍兒咒》來。
念了一會兒,悟空頭痛求饒,答應唐僧去陰司救人。八戒又不饒道:“師父莫信他。他原說不用過陰司,陽世間就能醫活,方見手段哩。”
唐僧又劈裏啪啦的念了一段那話兒經。
唐長老不由分說,連續對孫悟空采取了兩次念咒,這可真是枉費了他昨日深夜讀經。要說第一次念咒還算過得去,第二次可實在是沒有什麼道理。這人到性情上,啥“五行相和、師徒互助”的道理,全都一股腦兒拋到一邊去了。
不過,事情也有趕巧的時候,唐僧的這兩個緊箍咒還真是念得及時。
因為這國王的陰魂壓根兒就不入陰間、不入地獄,一直在那井口裏呆著呢。
由於國王的陰魂一直盤留在井口不散,導致了井口附近的環境嚴重遭到了汙染,書中描述井口附近的情況是:“彩畫雕欄狼狽,寶妝亭閣尚歪。莎汀蓼岸盡塵埋,芍藥荼褵俱敗。茉莉玫瑰香暗,牡丹百合空開。芙蓉木槿草垓垓,異卉奇葩壅壞。巧石山峰俱倒,池塘水涸魚衰。青鬆紫竹似幹柴,滿路茸茸蒿艾。丹桂碧桃枝損,海榴棠棣根歪。橋頭曲徑有蒼苔,冷落花園境界!”
國王這一陣陰氣,把周圍的花草都給迫害光了。
這時候,如果孫悟空真的就這樣跑去閻王森殿,去索取這國王的陰魂,恐怕就算他把閻羅殿拆了,掘地三尺,直追到九幽之外,估計也沒辦法找到烏雞國王的半個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