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變(1 / 3)

故事發生在三個月後,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作為開頭呢?因為對於我,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三個月前,而整件事情,早在三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我叫鄒曉軍,28歲,來自農村,是一名農民工,父母種了一輩子的地,住在從我出生時就一直住著的老房子,從家裏到我工作的D城一共要倒三次車,每一次回家都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我的父母雖然是農民,但家裏並不窮,父親在十幾年前兌掉家裏的魚塘,開了個養雞場,當時正趕上雞產品漲價,著實過了幾年好日子,衣食無憂的我在那些年也就一直閑在家裏。好靜的我並不會出去亂花錢,隻是每天與電視、電腦為伍,雖然經常足不出戶,可也從中增長了不少社會見聞,正因為如此,雖然我沒什麼學曆,反倒比那些上大學讀死書、到部隊踢正步的同齡人懂得更多一些。

好景不長,肆虐全世界的禽流感毀了我家的一切,父母隻有再次拿起鋤頭,靠天吃飯。而我這樣一個既沒學曆又沒錢的農村青年,自然也要告別優越的生活,來到D城打工,好在那時考取了駕照,沒多久就找到了一個開小貨車的工作,每天很辛苦,但是工資還算過得去。本打算攢幾年錢回家娶個媳婦,可是,一切的計劃都在三年前破滅了,我不會抱怨,因為身邊的每個人,都在三年前開始走向毀滅……

具體的時候記不得了,大概是三年前的春天吧,我開著小貨車到各個地方去送貨,接觸的人多,聽到的信息也比別人要多一些。那時我逐漸的開始聽到社會上流行的一種傳言,說什麼我國已經研製出了長生不老藥,國家一直在保密,誰要是滿世界去說,誰就是造謠,到時候就會有公安局甚至是國安局來找你做客,還聽說有幾個人被軍隊悄悄地送到了某個地方,人間蒸發……這種傳言雖然離譜,但政府卻遲遲沒有出麵澄清的意思,國家新聞部門也隻是拿著“我國在生命基因領域取得嶄新突破”的說法來敷衍人。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反倒讓各種謠言越傳越廣,叫人不得不信。

紙裏包不住火,該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03年非典的一幕又降臨到了人們的頭上,D城這個在中國不入流的末線小城市成為了焦點,這裏陸續有人被隔離,而且人數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甚至整個城市都被隔離了,軍隊如臨大敵般地把守著每個城市的出入口。而這次與非典不同,媒體被嚴格控製,隻允許報道極少量的信息,而且大都含糊其辭,說什麼病毒被有效控製,又有多少多少人被解除隔離之類的話……由於此次事件嚴禁國外媒體報道,所以世界根本不知道在地球的這個角落裏發生了什麼。這個城市好像一下子退回到幾十年前的那種恐怖年代,政府禁止人與人之間過分親密、頻繁地接觸,每天都有工作人員挨家挨戶測量體溫,一旦發現有人發燒,那麼全家都會被帶到城裏唯一的那家醫院,嚴格管製起來。

在隔離措施剛開始的時候,我所在的運輸公司就開始協助軍方給隔離區當中的居民送食物,因此我作為貨車司機隻需要每天到檢測站測量一次體溫,其餘時間就可以開著車在城市裏自由活動了。在每天一早開始工作前,我除了要穿上部隊發的防化服、在車窗前擺好特別通行證以外,還要隨身帶上幾盒沒有任何文字和包裝的藥物。我也搞不清楚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隻知道每天工作結束後還要把他們準時交回去(等到第二天出門時再領回來),如若不然我就會被通緝,而且一旦被抓後果就不堪設想。

軍隊一開始提供給居民的夥食還是不錯的,雖然都是家常菜,但也有魚有肉,也不乏鮮奶雞蛋等副食品,人們對這種免費的“午餐”也很滿意。可過了沒多久,軍隊供應的肉就越來越少,到最後就隻剩下青菜和食鹽,別說吃肉幾乎是個奢望,就連青菜也是不太新鮮的,少量的鮮奶隻提供有嬰兒的家庭,氣氛越來越恐怖,人們也越來越焦躁。居民被限製外出,白天還有軍隊來回巡邏,而夜晚這座城市更是靜得嚇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就在這樣的深夜裏發生了。

那是一天淩晨四點半左右,我像往常一樣開著空車去貨倉取當天配給的食物,就在我打著哈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槍聲和軍犬的叫聲,在其中還夾雜著幾個人呼喊“投降”的聲音,我睡意全消,嚇得連忙逃回車裏,好在在幾聲槍響之後一切就又歸於安靜……當我取完貨開車從原路返回的時候,赫然看到了幾灘新鮮的血跡,剛剛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這件事在城市裏迅速炸開了鍋,大街小巷到處流傳著幾個要逃出城的人被武警擊斃的說法,這下恐怖更加籠罩在人們的頭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出麵解釋這一切?被擊斃的原因難道僅僅是為了要偷偷的離開這座城市嗎?煩躁的氣氛開始蔓延。在隨後的幾天裏,試圖逃跑的人越來越多,軍隊戒嚴的程度也越來越高,人們的憤怒也越來越強烈,有的人還發起了一場小規模的暴動,結果遭到了軍隊毫不留情的鎮壓,從此之後人們再也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隻是老實呆在家裏。現在回想起來,三年後的災難恐怕就是在那時播下了種子……

無聊的日子過了兩年多,就算我能夠自由活動,也僅限於這座城市,而一般的居民就更可憐了,他們不能出門,電話隻能打給本市,電視也隻能看少得可憐的幾個頻道,無非都是一些娛樂、影視節目,根本就接觸不到新聞,像廣播和互聯網之類的就更別想了。人們就像是被坐牢一樣被囚禁在家裏,整座城市都死氣沉沉,隻有醫院後院的煙囪不知疲倦地冒著黑煙,人們都說那是在燒死人,如果你發燒,那就完蛋了……

一天上午,我看到軍隊“處理”掉幾條軍犬,就地埋了。晚上在和同事們聊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同事老張聽得兩眼發亮,提議把狗挖出來解饞。在此時此刻,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們吃了兩年多清湯淡水的家常飯,還以為全世界最好吃的就算是豆腐了呢,真的應該解解饞,但是誰敢挖?別說被發現有槍斃的危險,這些狗是因為什麼死的又有誰知道?吃了之後會不會對人體有害?但最終欲望還是戰勝了理智,老張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窮光蛋走天下的人,他才不理那一套呢。

小趙和小呂也是我的同事,他們要比我小上兩歲,都是血氣方剛的大好青年,就是人有點二,當然,在這樣的城市裏呆上兩三年,誰都會有點二的,我們不敢回到住處,四個人開著一輛車出來,在一片比較隱蔽的公園裏,我和小趙小呂三個人拾好了柴,在公園值班室裏找了個大鍋,車裏都有剩下的油鹽醬醋,小呂不知道從哪裏還弄了一瓶二鍋頭,老張扔下一句“同誌們,等著我勝利歸來的消息吧”就開車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