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小名四兒,對於這個愛稱,他懂事後一直都是拒絕的。
每當父母興衝衝地在大庭廣眾下呼喚自己,而自己被收獲的各種目光注視地渾身難受時,父母總是哈哈一笑,一切就仿佛是父母的惡趣味,李斯隻是被動的接受著。
小學,這是一個外號鵲起的搖籃,同樣也是一切無忌言論,搗蛋行為的溫床,大家看你走路歪歪扭扭,外號就成了鴨子,小丫頭還不明所以的嗬嗬傻笑;看著因為上嘴唇磕破了而留下了疤痕,就被叫做小日本。李斯對這種幼稚的行為總是不屑一顧的,所以他很少主動去陪身邊的熊孩子在一起玩泥巴,直到有一次拒絕了鴨子的棒棒糖表白而弄哭這個小女孩的時候,自己就徹底被疏離了!
一年級的一個家長會後,他也得到了此項殊榮,四兒給媽拿下包,看著母親無所在乎的笑意,一旁的張山眼前一亮,摟過李斯的脖子,興奮的像是知道了什麼秘密,一雙小眼睛都快擠到了一起,“李四知道咱倆關係為啥那麼好了嗎?”
張山從學前班起,就和李斯在一起學習玩耍,兩人小時候都是胖乎乎的,在外人看來,兩個人就像兄弟一樣,但李斯從來不那麼認為,他覺得身邊的小胖子,又蠢又埋汰,兩人一起買的熊寶寶帶瑁外衫,過了兩天李斯胸前的白熊,依舊是白熊,而張山的卻成了一隻灰熊,隻能從腳丫看出這隻熊曾經白過,李斯覺得因為他也是個小胖,所以其他小朋友疏遠他,讓他和張山成為了二人組,對此,他也沒有什麼感覺。他與其他小孩玩不到一起去,但是和張山相處久了,他也就習慣了和這個憨傻的小夥伴一起玩遊戲聊天,每當李斯說出不符合常人小孩說的話時,張山總能配合的沉思消化,傻傻地點頭附和,對於他倆能玩到一起,雙方父母心中各存心思,雖然有些苦澀,但也很欣慰。
總之,自從那天傻張三出口宣傳後,時常調笑李斯的小夥伴就多了,因為大家發現了這個孤僻的家夥居然也有外號,而李四張三,也成了一個完美的組合,在他的小夥伴裏傳揚開來,但即使是這樣,李四仍然不願意和那幫人在一起玩,這隻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他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好,但是他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而李斯也架不住珠連炮語,便承認了這一稱謂。
每當看到母親開車來接他的時候,即使注意到有人調笑自己的兒子,她也隻是微笑點頭,待到回家之時,與父親侃侃談論著兒子的受歡迎程度,二人情緒很高,對於這種情況很是滿意,李斯見慣了幾次父母對自己孩子外號事件的漠不關心,就拒絕了他們再來接自己,讓他們難過去吧,這是李斯當時心中的想法,那時他上二年級,而他絲毫沒感受到父母的一樣情緒相反,還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兒子獨立了這種欣慰表情,所以他一直對那年夏天母親那句家長會後的四兒是故意喊出來的,深表懷疑。
李斯深深的把頭埋進懷裏,大人們真是太壞了,等第二天看到傻張三這個圓球般的家夥,找他一起來上學時,他什麼想法就都沒有了,開心的和胖子二人走路去上學。
隻是李斯不知道的是,雖然家裏不再送他,但是家裏塵封的自行車一個月總會壞兩次。
不知不覺中,張三李四已經長大成人,這對曾經兒時的玩伴也不是那麼圓了,初中之後就要各奔東西了,張三是外地戶口,隻有回本地上學才有考大學的資格,兩個家庭六口人最後一次聚在張三家附近的火鍋店,在那熱氣騰騰的包間裏,兩個童年摯友在大人們的一片相互祝福中,痛哭流涕,這時倆人已經16歲了,李斯卻絲毫沒有嫌棄張三的鼻涕抹在他的袖口上。
大學畢業兩年多了,一直都在換工作,這次李斯準備去千裏之外的b市,張三也在這裏,平時和李四的聊天中介紹過自己的公司,待遇還不錯,李斯便心動了。
不知是不是守著父母工作的緣由,李斯總是靜不下心來,正如上學時第一次拒絕父母接送她的情形相似,他把要去b市應聘工作的事情和父母談了下,父親就立即表示了支持,雛鷹總是要在外麵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但是萬萬要記住,出門在外不要瞧不起任何一個人,因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在父親的嘮叨中吃完了晚飯,相對於母親卻是在旁邊安靜地看著這對父子,時不時的微笑點頭。
這天夜裏,母親和李斯在房間裏話起了家常,那是他小時候的一些往事,這也是第一次李斯和母親那麼開誠布公的談話,在這場談話當後,李斯確實驗證了兒時的猜想,就是那條母親對他的陰謀論。事實是這樣的,李斯出生後不久被檢測出有患有抑鬱症的征兆,小時候不會哭,也不愛搭理人,父母想盡種種辦法讓他和正常孩子一樣成長,最終認識了明顯有些智力障礙的張山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