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靈萬物皆有心神,心神便是三魂七魄所聚,旦失一魂神智不在,旦失一魄則記憶缺失。
此刻飛鳥正經受著三魂七魄被剝離,神智跌宕,記憶扭曲的非人痛苦。
一幅幅前生畫麵,與那條遊魚最美的記憶……仿佛被人撕裂,變成殘破的碎片。
那畫麵裏的魚……它是誰?
淚水融在了水裏,熾熱又冰冷,記憶被吞沒,光明也變得漆黑,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像是一條被河水淹死的魚。
我記不清了,好像忘記了重要的東西,為什麼會流淚,為什麼無法呼吸了,這是要死了嗎?死是什麼?我是誰?
七魄盡失,三魂也隻剩下唯一一魂,這縷魂逐漸暗淡,像黑夜裏被吞噬的星火。
夜叉老祖的神色越加興奮,它壽元已經不多,卡在如今的瓶頸已有數十年之久,若不能突破恐怕十年之後就是自己歸墟之時。
可沒想到如今卻另有轉機,天無絕人之路,這黃金鯉當真是一番大造化。
終於飛鳥不再思考,它的世界完全黑暗,沒有魂沒有魄,陷入死寂仿佛從未存在,夜叉老祖的神色不再狂熱而是變得肅然,它的麵孔開始崩裂,身體也逐漸消散,它的奪舍是選擇以魂魄入主,它的修為並不足以奪舍他人,所以此番做法對它而言同樣是場豪賭。
三魂七魄已入兩魂四魄,此法可行!
夜叉老祖的魂魄露出一抹果斷,以它修為若魂魄脫離肉身三息時間則必會消散,但就現在而言三息已夠。
強行進入,黃金鯉的臉上露出痛苦,這痛苦源於夜叉老祖,奪舍的痛苦它也必然經曆,但痛苦的背後是它未來一生的造化無盡。
終於黃金鯉的雙眼明亮,它不再是飛鳥而是夜叉老祖,饒是以夜叉老祖數十年的成府也不禁放聲大笑,得此肉身它終於有了和黃金夜叉一樣爭奪天地大妖的資格。
“不對勁!”夜叉老祖突然神色一怔,奪舍之後雖會近乎散功,但不至於連修煉都無法進行,此刻它想要照著化龍訣的功法作一番嚐試,可它卻發覺自己被某種力量鎮壓著,無法運轉絲毫。
並且這股鎮壓之力竟在不斷增強。
“不可能,奪靈之陣曆代老祖皆有嚐試,不可能有這種影響,若非陣法,那麼問題就在這肉身上!”
夜叉老祖渾身顫抖,鎮壓之力竟然在數息時間裏提升到初始時數倍之多,並有越演越盛之像。
“鎮妖!”
夜叉老祖的口中噴出一口黑血,它聽到腦海中傳來的聲音,那是一枚黑色的石頭,散發著黑色的……光!
它開始變得瘋癲,無法理解無法想象,這是鎮妖石!
“此刻我已不是妖,為何鎮我,若我是妖,它算什麼?”
夜叉老祖口中的它,自然是飛鳥,以它的理解,這鎮妖石鎮壓諸妖,為何唯獨不去鎮壓那黃金鯉本身。
“鎮!”
“該死!”
“道一生九死,九方河妖皆鎮壓!”
夜叉老祖聽到的聲音,並不足以讓它驚恐,被鎮壓的結局它已經默認,但落入眼裏的影像讓它無法保持平靜,是它生命最後的時間裏無法形容的戰栗。
它看到飛鳥散去的魂魄竟在此刻滿滿彙聚逐步圓滿,那魂魄並非魚形,而是一隻張開翅膀欲上九霄的飛鳥。
它苦笑,鎮妖石鎮九方河妖,但唯獨不鎮這飛鳥之魂。
它無法理解,一條黃金鯉為何並非鯉魚魂魄,反倒是一隻飛禽,當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