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煦看著他焦急滿目的神情,耳畔傳來剛才那女子臨行前的話語,心裏忽然疼痛難禁。緊抱住身前男人偉岸的身軀,她聲音顫抖道:“小雲,我真的好愛你,好愛好愛……你。”
陸雲璟僵著身子,一動不動。他以為她會很生氣,甚至會再度不理他了,但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副夢裏出現的場景。
他們之間仿佛回到了從前,那沒有嫌隙和遺憾的歲月一樣。
沈如煦靜靜地趴在他懷裏,耳畔傳來那女子清淡的話語,似是跨越了一切阻礙,將她心防個個擊破。
“沈如煦,沒有孩子,什麼都沒有……那一夜,他覆在我身上,嘴裏喊得全是你的名字,我脫盡了衣服,他卻在摟住我那一刻,狠狠地推開了我……嗬!怎麼,覺得我可笑嗎?他連夢裏都抗拒我的靠近,他知道我不是你,所以寧願忍著藥物的折磨,也沒有碰我一下,直到徹底昏迷……一切都沒有發生,我騙了他,把他強留在身邊……”
“沈如煦,如果我是你,少活二十年都可以……他那麼深刻地愛著你……我永遠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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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Y市的機場。
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姚之言夾在其中,手裏拎著僅有的行李箱,孤單地站在登機口。
清冷的目光淡淡地看向四周的人群,緊閉的嘴唇忽地揚起了一抹微笑。真的要走了,離開這個承載了太多歲月的土地了。
一切都結束了!她也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乘客們請注意,飛往巴黎的航班即將起飛,請到登記處……”
姚之言最後看了滿是人群的機場一眼,然後轉身拎著行李緩緩離去。
這一次她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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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都已經走到這裏了,我們不去送送她麼?”
陸雲璟無聲喟歎,聲音淡淡:“不用了。”
漫長歲月裏彼此間更多的都是折磨,鬆開手,放開心,也許才會看到外麵更湛藍的天空。她的青春還有太長的路要走,但是那個陪她走到最後的人注定不是他。
“我們回去吧。”陸雲璟看了一眼輪椅上怔愣的嬌人兒,淡問:“你在想些什麼呢?”
“她走了,你都不要送她最後一程,那以後若是我走了呢……你會不會也不來送呢?”
一抹輕柔瞬間綻在心頭,他輕笑,低頭在她耳邊呢喃:“嗯,你還是乖乖的呆在我身邊吧,要是任性地一走了之了,我也不會送你的!”
某女一陣氣憤,手豎起,咬下唇,一字一頓:“陸、雲、璟!”
氣忿的嬌顏仿佛被點上了一把通紅的火,看在陸雲璟眼裏,他卻隻覺可愛十分。
“傻瓜!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如果有呢?”她堅持問著,倔強的小臉微抬。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我也不會來送你的。”低啞的聲音一頓,清淺的話隨風飄來,“我會陪你一起離開,直到你願意回來……”
“可是如果我再也不會回來了呢?”她聲音輕顫,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微澀。
“那我就去找你,天涯海角,把你找到。”
還要再說些什麼呢,沈如煦不知道,傷痕累累的心連最後一絲苦澀都被他繾綣溫曖的話語消釋了去。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好好地趴在他懷裏任性地大哭一場。
“呐,話可是你說的,要是哪一天你傷了我的心,我走了,你不許不理我,一定要過來哄我。”
“好。”
抽抽微澀的鼻子,沈如煦輕輕笑開,嬌美的小臉揚起幸福的痕跡。
陸雲璟寵溺拍拍她的小臉,把她在輪椅上安置好,然後輕輕推動,靜靜離開這個蘊含著太多分離與相聚的地點。
就這樣迎著微風,走過萬丈人群,與心中珍愛的人緩緩漫步在盎然的春日。陸雲璟想,很多年以後自己也不會遺忘那個曾經的日子——他和她緊緊相依,心緊緊相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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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輾轉,一個月的時光匆匆而逝。
這不長不短的日子裏,卻發生了很多變化。比如,鶼鰈情深的沈如煦與陸雲璟在沈易霆飛來Y市的第二日開始過起了“分居”生活;再比如,沈如煦的身體狀況大有改善,幾個療程的複健訓練之後,現在慢步走已經無礙。
說起第一件事,大概最無奈的就是陸雲璟了。明明打算帶著沈如煦先行去倫敦拜見沈易霆夫婦,哪知又舍不得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行程隻好越來越往後推,最好幹脆把按捺不住的沈易霆和朱娟茹等來了。
那一日的場景,沈如煦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想笑。他那種尷尬無措的表情,看得她心裏直樂。
沈易霆推門而入,第一句話便是指著他冷聲訓斥:“你這小子!我把女兒送來見你,你倒好,幹脆不讓她回來了。告訴你,我和她媽媽今天來就是要帶走她的!”
他怔怔地聽著,反倒不似麵對姚申宇那般深沉和穩重,俊美的臉上浮起了層層青灰,隱約地有著擔憂和不確定。
她知道他是因為她,所以才這麼在乎和尊重她父母的看法。隻是在他們看來他恐怕很不及格,他們舍不得也不放心把她留在他身邊。
沉默之間,耳畔仿佛傳來他低沉堅定的話語,他說:“您對我有什麼不滿意,可以盡管說出來,我都可以改。我知道她心裏最敬愛您和娟姨,也定不會願意違背您的話語,我也是,和她一樣的尊敬您。隻要是您說出的話,我都可以竭盡全力去做,除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