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等我把事情處理好以後,我就去找你,去天堂繼續守護你,好不好……不要恨我,你恨我,比殺了我還痛……我承受不了……”
“好了,睡吧,今晚我就在這裏陪你,就像以往一樣,陪你整夜好不好?我在這裏,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
雨越下越大,將他鐵灰色的身影模糊在雨簾中,看不清楚。
我低聲抽泣,看得心頭發酸,在這裏守門的老人家主動遞來手帕,和煦的視線淡淡看著,低歎一句:“真是癡情的人啊。”
我止住聲音,將淚水混著雨滴拭去,不好意思地對著老人笑笑,道謝。
“老人家,他……時常來嗎?”
老人點頭,歲月的臉龐愈發迷蒙。
“常常來,有時一呆就是一整天,夜裏也不走,第二天天亮之後才離開。”末了,又道:“丫頭,你認不認識那個墓碑上的女子?其實她挺幸福的,死了還有人這麼惦記著……我啊,以往也是看守墓園的,後來陸先生買下全部墓園後,我就隻負責清掃一個墓地,可先生給的錢比以往所有加起來還多。問他有什麼別的要求沒,他隻說夜裏記得點燈。唉。”
我原本止住的淚水在老人的話語裏再度潰堤,是啊,她生前最怕天黑的……他記得。
我緩步離去,拒絕了老人家好意遞來的傘,我在雨裏慢慢走著,想著。
原來真的不必責怪,即便時空轉換,他亦不會遺忘了她。
姐姐,天堂裏的你笑得開心嗎?
你最愛的,一直在愛你。
還有我們,今生還能再相見嗎?
今天是個什麼日子,記得清楚的絕對不是隻有陸雲璟。
夜臨了,墓地卻來了幾個人,每個都是一襲黑衣,手裏捧一束白百合。
坐在墓碑前,怔怔發呆的男人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蕭索的身子微震,沒有轉身,沉沉的嗓音淡淡說道:“你們來了。”
紀昀風笑笑,走上前將手中的花遞放到墓碑前,照片上她的樣子依舊如初,美麗動人。
“恩,來了,總歸要來看一看的。”
這些年,他們幾個兄弟各自都在外麵拚搏,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業,再加上莫懷宇離開中國,要是算起來,他們也幾乎四年沒有團聚過了。
紀昀風苦笑,前兩年之時,她死去的傷痛常常令他心如刀割,T市就成了避之不及的地方,後兩年,心傷淡去,卻也始終不願麵對這個鐵錚錚的事實。
夜深人靜之時,閉上眼,就是她絕望從高樓躍下的一幕。他驚恐,害怕地從夢中醒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的死,折磨的又豈止陸雲璟一人。
“三哥,出去走走吧。”
說話的是周一安,他現在應該是幾人中最幸福的吧,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依戀。
“恩,過一陣,我去倫敦。”
眾人苦笑,四年了,他做的選擇卻依舊與她相關。
也好,總不能畫地為牢。
“好了,夜深了,你們都回去吧。”
杜之西輕歎口氣,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
沒多久,又是一陣腳步聲,隻是這次,真真切切隻剩陸雲璟一人了。
雨依舊在下,磅礴著天空,陸雲璟卻始終未覺冷。
他笑笑,伸手拭去臉上的雨滴,見她照片淋了雨,馬上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為她的墓碑遮上,這才重新坐回原地,怔怔地發呆。
如如……我想你。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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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重歸,物是人非。——四年後記。